倒是姜灼笑了起来,不用行礼自然更好,索性一背手,对身后的阿珠使了个眼色,两人越过还在门边站着的陇西王,直接走进了花厅。
陇西王转身跟过来,见姜灼到茶厅东头长榻上坐了,并不客气地坐到她对面,随后瞅了阿珠一眼,嗤笑着问姜灼:“这会子知道男女有别,还带一个过来守着?可是怕叫那一位听说,跟后头醋了?”
姜灼立时瞪了陇西王一眼,随口问道:“殿下想来办完了事儿,如何还不赶紧回去?我后来才听说,你们封主擅自出封地,可是谋逆大罪,杀头都算轻的。”
“切,你倒是会吓唬人,”瞧着姜灼也不拘谨,陇西王立时现出了惫懒之相:“若这回不踏出封地,还真追不着乌黎,本王可是为大靖立下大功,诸葛……那个圣上都还未说什么,倒是你话多得很,这诸葛家的门还没进,便管起皇家之事了?这枕头风,恁快就吹上了?”
姜灼看看左右,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否则真想扔个过去,砸了陇西王那张破嘴。
而另一头,阿珠吃惊于两人说话竟无尊卑之分,不免瞅了姜灼好几眼,却不敢去看陇西王。
“原来不是在陇西擒到的乌黎?”姜灼忍了忍气,哼了一声:“外头那些传言也不可信。”
陇西王想了想,倒是跟姜灼说了实话:“说与你听吧,其实乌黎真想要逃,本王还未必拿得住,偌大中原,自有他的藏匿之处,不过多亏他那儿子呼提中了邪祟,瞧着快不行了,这老家伙救子心切,瞧见本王带人过来,干净利落地投了降,只说要本王尽快送他来见圣上。”
“殿下这会子说了实话,不怕我把真相漏出去,原来是殿下拣了便宜,那什么勇擒贼寇之事,都是假的。”姜灼故意玩笑道。
“拣便宜也得是有这本事,若不是本王,那诸……圣上如何也顺势拣了个大便宜?”陇西王颇为得意。
不一时,有人捧得茶来,阿珠上前,先端了一杯奉到陇西王面前,又为姜灼取了茶,随即站到一边。
姜灼这时却低头不语,直到陇西王用手叩叩桌子:“说话!来见你可不是瞧人的。”
“那个……可知圣上打算如何处置乌黎?”
“你猜?”陇西王不答,故意卖起了关子。
姜灼上下瞧了陇西王好几眼,直到陇西王看得有些发毛了,才道:“圣上爱惜人才,竟有意将乌黎纳为臣属,想让他为大靖效力。”
“竟有此事?”姜灼不免吃了一大惊,须知当日若不是乌黎同王巍勾结,诸葛曜也不会被赶出长安城,说来此人乃是诸葛曜真真正正的对手,未想诸葛曜不但有意就此放过,甚而还想要收为已用。
“连本王都想不到啊,”陇西王伸了个懒腰:“咱们这位圣上的度量奇大,竟是何人都敢用,也不怕乌黎跟耶律拓藕断丝连。”
“当年每逢与大靖交锋,倒也都是乌黎前来交涉,此人通晓大靖语言,听说更是博闻强记,若论汉家学识,若论大儒也不为过,”姜灼实事求是地道:“假如他日后真能为圣上所用,在对匈奴策略之上,或有助益。”
陇西王托着下巴打量姜灼,竟一下子笑起来:“未料到啊,你之所想,倒是与那一位不谋而合,可是你们俩早就合计过了?”
姜灼笑了一声,并未答他,反问:“乌黎可是应下了?”
“那老家伙当日以小郎性命为条件,只说但得小郎呼提无事,定当投入圣上麾下,从此忠于新主,尽心竭力,绝不背叛,不过我觉得他在说大话,这一回小郎无事,他说不得已然后悔坏了。”
姜灼不由松了口气,只为不用再担心,那孩子会被押上囚车。
“对了,本王那宝儿如今可好?人可有薄待于他?”陇西王问了一句。
“殿下,我可出来数月了,家中之事并不知晓,不过,临走之前,宝儿可是好得很,连她亲爹都想不起是谁了。”姜灼存心刺了陇西王一下。
“想不起便罢,只要孩子好就行,本王不过要你这一句话,才得放心,”陇西王这时起身道:“见完了你,本王也该回陇西了,府中一家老小,都在等着本王照应。”
听到这人要走,姜灼不免笑起来:“如此殿上一路顺风!”
“你这没良心的,本王巴巴地跑来瞧你,倒是一句留客的话都不曾有,”陇西王指了指姜灼,忽然便叹道:“想是下回见面,再不得如今这般肆意说话了。”
姜灼立时笑起来,可不就是如此,日后再会,她的身份便已不同,宫规森严,或是连话都跟陇西王说不上了:“如此甚好,免得每回都被殿下气得跳脚。”
陇西王却深深地瞧了姜灼一眼:“本王这一生啊,女人倒是无数,最爱的自是宝儿她娘,不过……”
“殿下慎言,我与殿下毫无瓜葛!”姜灼还真怕陇西王说些有的没的。
“哼,我是说,认得那么多女人,本王唯一敬佩的便是你姜灼,从来也只视你为说得上话的知已,说实话,早便忘了,你还是个女人之事。”
姜灼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陇西王侧头瞧了姜灼一眼,一甩袖子,道:“成了,话已说完,本王这便要回去了,你便记得,当日本王对你的承诺绝不会便,不过宝儿既交到你手上,给本王好好照应着,但凡日后这孩子有哪处不好,本王跟你拼命!”
“殿下一路顺风便是,”姜灼跟在陇西王后头往外走:“日后好好当你的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