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不说了,”阿青拉住姜灼便要去上郑家马车:“那太医院也不值什么,当日郑公便瞧不上那处,拒了好几回太医令的职请,女郎进不得也罢,咱们好歹还有药铺,照样能治病救人。”
谭嬷嬷却拦住她们,笑道:“阿青,女郎这几日还回不去呢,那贵人家要多留女郎几日,女郎出来前也已应下,说来这一回女郎能逃过牢狱之灾,多亏人家出手相帮,咱们总不能言而无信。”
郑柯在一旁好奇地问:“到底是哪家府邸,竟这般神秘,嬷嬷便说说,长安城中,可没有在下不知道的。”
谭嬷嬷无奈地看了看姜灼,姜灼会意,也笑道:“临出门前人家可嘱咐过,并不肯叫外人知道了出处,这家人素好低调,也是担心白惹了是非。”
阿青听得直点头:“这般也是有的,如今在长安城中,倒处处真要小心谨慎,女郎大概还不知,便是连魏将军也收到明令,未经许可不得回城,要不然当日女郎同掌柜进了大牢,也不会寻不着人相救。”
从陇西王处得过消息,姜灼心中早有计较,自是明白谁是下黑手之人,只是人家势头正盛,一时半会,根本难求到公道。
再回头望了望巍峨的官学大门,姜灼心下颇为无奈,心下也了然,其实便是自己真进了面试,少不得还要受那王攀刁难,,其实想进太医院,怕也是不可得。
虽姜灼如此安慰自己,只竟如此草草落败,还是不太甘心。
不得不作别了郑柯同阿青,又听了阿青好一通叮嘱,姜灼随谭嬷嬷一起往她们的车上走。
姜灼心中惆怅,不知几时才能进得太医院,以完成心中对爹娘起下的誓言,还有让姜灼忐忑的,是远在胶东的诸葛曜若听到自己落选,不知当作做何想,会不会对她颇为失望。
此时不少应考之人还站在官学外不愿离去,多是为了想瞧瞧最后的结果,少不得也有人在那愤愤不平。
其中一人道:“这试题出得这般潦草,如何瞧出人的真本事,伤寒之症状,老夫向来倒背如流,怎得今日竟是落败了。”
旁边有人劝他:“想是每个大夫对病症的解法不同,所谓辩少阴病脉证并治,单凭笔答未必分得出优劣,说来最是紧要的是对症下药,才能救得了病人,老先生不必太过介意。”
姜灼在一旁随意听了两句,倒是觉得后来那人说得有理,大夫最不能少的,便是辩证施治的观念,若不见着病人,真是不能胡乱断下病症。
忽然之间,姜灼怔忡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听错,那人怎么说起了“辩少阴病脉证并治”,可她明明看得清楚,试题为《论辩少阳病脉证并治》,一时姜灼蹙起眉头,待想向人打探,她已然上了车,马车更是跑出了老远。
这一路上,姜灼皆在闭目沉思,心中渐渐起了疑团,谭嬷嬷知道她心情不好,并不打扰,车中一时几乎无声无息。
进到偠美人的院子,姜灼全无心绪,见正屋已是熄了灯,便没过去招呼,同谭嬷嬷说了声,姜灼径自回了自己耳房歇下,竟是倒头便睡着了。
大半夜的,姜灼一下子从床/上惊起,脑子转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应试医官,头一关便落了榜,这一下再忍不住,躲在账帘里痛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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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注意到姜灼依旧神情恹恹,偠美人少不得又要劝上她几句:“姜大夫的医术,想是这满大靖都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何必在意那劳什子的医官考试,我可清楚得很,太医院王攀那帮人向来不干净,这背后还不知道藏了什么手段,你不值当生这个气,说来,这可都过去了好些时日,你怎得还缓不过来劲儿?”
被偠美人这么一说,姜灼着实有不好意思,脸也红了红:“夫人说得是,想是小女愚钝,总是解不开。”
“昨日宝儿阿爹过来,我倒是同他提到了你去应考医官之事,他可是听得直摇头。”偠美人前日给女儿取名宝儿,自然也赏了陇西王一个新名字“宝儿阿爹”。
姜灼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偠美人居然把这事告诉了陇西王,要知道这一位几乎是明令姜灼不许离开庄院一步,姜灼担心他后头得找自己算账。
“你勿须担心,宝儿阿爹也没说什么,只道你何必白辛苦这一趟,”偠美人直是摇头:“他最是知道底细,王攀心胸狭窄,这回又没抢到郑家药铺,心中早恨透你了,想是你便走到最后,也还是要被他挡了路。”
“小女明白了。”姜灼心知偠美人说得有道理,那日她考与不考,也都是这结果,只是自己拗不过自己那份执着,还有对世事的天真。
“你且稍安勿躁,”偠美人又安慰道:“宝儿阿爹虽如今拉着王巍,可心里头极是厌烦他,这日后少不得会拔了这根刺,那王攀自然也得意不了多久,到时候你若还想进太医院,想是宝儿阿爹也未必不会点头。”
姜灼笑了笑,心里却很迷惘,这种朝中争斗,她不想被牵扯上,更不想寄希望于陇西王,因为陇西王的胜利便意味着,诸葛曜从此只能偏安胶东,大志难伸。
不一时,谭嬷嬷同乳母抱着宝儿过来,将还在熟睡的她放到了偠美人床/上。
还不到十日的孩子,此时几乎换了模样,两个脸颊已然鼓起来,再无出生时皱巴巴的样子,人也雪白粉嫩,睡着时嘴角还无意识地弯起,竟越发像偠美人了。
偠美人定定地打量了半天,忍不住俯身亲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