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回身唤出一名仆妇,只见她用盘子托着一封信,捧到了姜灼跟前。
姜灼正在诧异,徐氏这时道:“我家大人早已听说,姜女郎有心参与医官选拔,特意写下这封荐书,也是有意做做伯乐。”
没想到傅光会主动写了荐书,姜灼心中感激不已,刚准备向徐氏福身拜谢,却被她拦住:“女郎不必如此,从郑公那头算起,咱们也称得上通家之好,这些小忙,自然是帮得。”
“大人与夫人厚爱,小女没齿难忘,他日必定尽力而为,绝不让两位蒙羞。”姜灼还是规规矩矩地谢过。
“女郎医术高明,这长安城中尽人皆知,”徐氏将姜灼扶起:“若是有幸中选,可不就是我家大人眼光好,日后说不得他也能沾光,跟着扬扬名呢!”
“让夫人见笑了!”姜灼面露羞赧。
徐氏这时又看向谭嬷嬷:“对了,方才请谭嬷嬷做教习的话,我也不是说笑,当然,日后女郎进宫做了太医,隔三岔五地回郑药家铺,谭嬷嬷照旧可以跟去瞧瞧的。”
谭嬷嬷看了看姜灼,少不得痛快地点了头。
******
这日一早,一辆马车停在了少府衙署外,车夫跳下车来,不免左右看了看。
此时的衙署门前,早已排了一列长队,排队人群当中,有老至须发皆白的,也有小到未及弱冠的,众人边等边聊,更有人还在手不释卷。
车夫上前一问,才知道他们都在等着见衙署考试官,以确定是否有资格入试,排队的人给车夫指了指衙署东边墙下的小亭子,原来还得先到那头登记。
有人这时走进小亭子,先向坐在条案后的书笔吏作过揖,随后递过名贴和一应文书,待书笔吏记下后,才能去另一边边排队。
车夫探好之后,回到马车边,朝里头说了几句,随后里头人递出了名贴和文书,车夫接过,便朝书笔吏那处走了过去。
作了一个长揖之后,车夫递上一应物什,然后退了两步。
书笔吏随口问道:“可是你本人应考?”
车夫笑着回道:“回大人,是我家东主前来报名,小的前来跑腿。”
书笔吏朝着车夫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然后打开名贴,念出了应试者的名字:“姜灼,年方十四,武威郡人氏,师从医圣郑无空……”
后面准备递名贴的人听到书笔吏的念白,不免缩了缩脖子:“医圣的徒弟,这出身……我等甘拜下风。”
有知情的道:“这一位在长安城中,已然有了‘小神医’的称号,不过……”
“什么不过?”后面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时书笔吏阖起了名贴,直接扔回给车夫:“不行!”
“为何不行?”车夫不满地嚷了起来:“我家女郎可是由府尹傅光大人亲自举荐,如何不行!”
书笔吏一摇头:“方才你自己也说了,你家那位是女郎,便是再有本事,就算少府大人举荐,也没这资格参选医官,哪朝哪代会有女郎来做太医,听着都好笑。”
一旁之人这下恍然大悟,有人劝车夫道:“别在这儿争执了,大人说得没错,若是女人家都出来当太医,那还有什么尊卑纲常可讲,莫非还要男人在家生孩子?”
一时众人哄笑成一片。
苏家药铺门外,郑柯正在四处张望,远远看到姜灼坐的马车跑了过来,忙迎上前去。
没一会,阿青扶着姜灼下了马车,郑柯也是心急,忙不迭地上前问道:“女郎,这一回可还顺利?”
跟着郑柯一起站在外头迎客的几名小伙计也凑到近前,大家都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姜灼。
姜灼只能勉强对众人笑笑,却实在没有心绪回答郑柯的问题,而这时阿青紧着使来眼色,郑柯立时明白过来,立马闭了嘴,又回身轰走了小伙计们。
郑柯进到花厅的时候,姜灼正站在窗前,看着屋外一株木槿,顾自发着呆。
其时郑柯已从车夫处打听到了,姜灼去投名贴应试,却是连衙署的门都进不得,直接在书笔吏处便被打了回来,姜灼后来下车,亲自上前据理力争,那书笔吏虽未恶言相向,不过言语之中,颇带轻视之意,竟是不肯通融。
“女郎,勿与那起小人一般见识。”郑柯上前劝道。
姜灼回过神来,对郑柯道:“我且无事,只是难免心中郁闷些,过一时便好。”
郑柯思量片刻:“女郎不必着急,在下回头寻人想些办法去,圣下颁旨选拔医官,自当唯才是举,别听那什么自古未有女子做太医的话,我家女郎便要做这第一人,而且朝廷律例之中,也未曾有过明令,说女子不得做医官的。”
姜灼被郑柯这句“要做第一人”给逗得笑起来,看到姜灼面色和缓了,郑柯才放下心来。
这时谭嬷嬷同阿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手中捧着面盆、巾帕和香膏,准备让姜灼净面。
“女郎莫急,在下这便去打听。”郑柯支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等阿青接过姜灼递回来的巾帕,谭嬷嬷上前,挖了些香膏在手上晕开,细细地给姜灼涂了,口中道:“女郎,方才阿青同奴说了此事,我倒有一个主意。”
阿青一笑:“原来嬷嬷早有细算,怎得方才不说。”
“刚进门才想着的,也不知行与不行,”谭嬷嬷一边为姜灼净手,一边道:“今次的主考官乃是少府王巍大人,可不就是王女郎的父亲吗,莫如咱们去求见王女郎,请她在王大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