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贵人相请,郑无空自然知道不好推辞,倒也爽快地应下了。
约好了郑无空师徒后日便进宫,江常侍便笑嘻嘻地告了辞。
待人一走,姜灼终于忍不住疑惑,问郑无空:“师父,好端端的,为何昭仪要赏我?”
郑无空对宫中贵人们这些心思早见惯不惯,自是解释道:“上回花朝宴,公主当着众人之面殴打驸马,听说前日驸马想不通,竟自缢未遂,事情传到宫中,引得圣上震怒,下旨罚公主闭门思过,而众人皆知,当日你无辜受了牵累,王昭仪此举,想是做给圣上看,有意替公主转寰几分。”
姜灼颇有几分无奈:“此事竟是不肯完结了,她们胡闹与我何干?那师父,我不去这宫中可好?”
“不必如此,你乃局外之人,她们也不过拿你做做样子,你敷衍了便是,”郑无空又想了想:“这次机会倒也合适,为师早想带你太医院观摹一番,太医院的藏典阁,收了各代名医的方脉、药典,可谓集天下医道藏书之大成,可愿去长长见识?”
“真的?”姜灼的眼睛亮了亮,立时定了主意,只为了这一点,也值得她跑这一趟。
“只怕带,你便不肯出来了!”郑无空不由开了一句玩笑。
姜灼忽然记起了诸葛曜所说的医官考试,思忖了一下,问郑无空:“师父,听说宫中每年都有医官考试?”
郑无空点头:“确实如此,若想成为太医,必要经过这一番测试,倒是应考的人趋之若鹜。”
“那个……我能考吗?”姜灼忍不住问道,心下便有些惶惶,生怕被师父否定。
半晌,也没等到郑无空的回话,姜灼颇有些诧异,抬头望向郑无空。
此时的郑无空只将目光投到窗外,似乎在想些什么,神情中掺杂着怅然、不忍和悲悯,竟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人。
姜灼再不敢追问,正要告退出去,却听郑无空开口道:“为医者,乃以解众民之苦为正道,所谓虚名,其实并无多少裨益。”
听这意思,显然郑无宽并不赞成姜灼去考什么医官,虽心中有些遗憾,不过她也不想违背师父的心意:“师父,我明白了。”
郑无空长叹一声:“去吧,此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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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华房殿前,江常侍笑着走下台阶,对郑无空拱手笑道:“郑公可算是到了,娘娘方才问了好些遍呢,”说罢又瞧瞧郑无空身后,正对着他敛衽施礼的姜灼,也不忘招呼一声:“女郎也来了?今日也巧,王少府家的女郎进宫来陪伴娘娘,听说姜女郎要过来,可也是高兴得很。”
王少府家的女郎?姜灼眨了眨眼,可不就是王瑜芙吗?
上一回在公主府,的确是王瑜芙替她解了围,姜灼心里抱持着感激,也体会出,王瑜芙是真心有意与她结交。
不过从内心而言,姜却不肯离王瑜芙太近,少不得是吃过那些贵女的亏,有些敬而远之的心思,还有便是,似乎王瑜芙与诸葛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份芥蒂,多多少少已种在了姜灼的心里。
这边姜灼正自思量,却没有注意到,郑无空此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华房殿是后宫之中,规制仅次于皇后的椒房殿,后位悬虚已久,王昭仪能居于华房殿,又承了管理后宫之职,自显出地位超然,当然,有人暗指,这也是沾了有个好儿子的光。
跟在江常侍身后步上高高的台阶,姜灼忍不住的用余光扫视着四周围。
皇宫乃是大靖最有权势之人住的地方,宫殿鳞次栉比,高低错落,白墙黑瓦间,有着别处体会不到的森正庄严与高高在上,在此地,人的视线总是一眼望不到边,叫人感受到了皇权的无远弗届,脚下透着光亮的金砖,更显示着皇宫主人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
王昭仪的正殿之外,左右站着不少侍人,个个垂首而立,面容整肃,竟似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郑公稍候,容杂家进去回禀娘娘。”江常侍这时停下脚步,冲着郑无空道。
郑无空比了个“请”字:“常侍大人请便。”
姜灼跟着郑无空等到旁边边,自也跟着低头敛目,不过刚站定没多久,便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
回过头瞧了一眼,姜灼笑起来了,原来居然遇着熟人。
冯嬷嬷摇了摇头,示意姜灼不要出声,不过她的脸上尽沾了笑意。
姜灼明白宫中规矩严谨,也不敢多说什么,倒好好瞧了冯嬷嬷一番。
些许日子未见,冯嬷嬷面色好了不少,再不见枯黄之相,更似乎生了些水色。
姜灼不觉对着她点了点头,作为大夫,没有什么比瞧见自己病人好转更高兴的事。
江常侍很快回来,领了郑无空和姜灼往里走。
姜灼头一回来这皇宫,自是处处觉得新鲜,待踏进华房殿正殿,姜灼更是开了眼界。
正殿十分阔大,帐幔低垂间,六根宫柱屹立在两边,上面盘龙附凤,着实金光闪闪,而殿中布置,更是显出精致,两旁铺排着雕花黄杨木围屏,厚厚的西域地毯从门外延伸到正榻之下,柔软得如踩在棉褥之上。
没等郑无空带着姜灼上前见礼,高处正榻上已传来一个温柔声音:“郑公免礼,今日得你拔冗前来,倒是烦劳了。”
郑无空恭恭敬敬地坐了个长揖:“小民不敢。”
姜灼也上前敛衽施礼:“小女见过昭仪娘娘。”
“免礼。”王昭仪笑着应了声。
随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