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以后,我默默地抽出手机,点击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惶恐的号码,回拨回去……
如果说从前只是在文件上看见所谓林三爷的实力的话,那么这一次,我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了解了,看清了,也畏惧了。
我选择妥协……
铃声响了很久,但没有人接。
我没有死心,一遍又一遍,终于在拨出第五遍的时候,林子妍十分慵懒地接了电话,语气很是怠慢,“江舒尔,你不要睡觉,我可是要好好保养的人,再说了,你真不识趣,我要是现在在跟深哥共度春~宵,你岂不是要背上小三的骂名?”
“林子妍,车祸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吗?”我懒得理会她这些废话。
她似乎心情挺好的,一口承认下来,“是呀,是我,不过你就算是套我的话,在那头录音也没有用,江舒尔,我只能奉劝你一句,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乖乖的来到我身边,否则呢,顾氏集团的继承人顾菲是住在浅水湾的九幢吧,风景挺好的,你说要是一会儿她带你的女儿来医院途中发~生~点~什~么样的事情,那真是可惜了。”
我当时真的是,整个人狠狠地一震。
心里跟身体从万丈悬崖上掉下来,那种坠落深渊的恐惧感,铺天盖地侵袭而来。
“我删掉,我现在就删掉!”我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发疯似得朝林子妍大吼着。
当时的心情太过着急,我十分听话地就删除了电话录音。
着急到我压根就没有去思考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就是为什么,早就发现我存在的林子妍,会从一开始慢慢悠悠地威胁我,到现在的迫不及待甚至是有些不顾一切急功近利。
她原本一早就可以拿念念威胁我的,不是吗?
可是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一层,我只以为是林三爷的病情急剧恶化,所以林子妍才迫不及待。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们都掉进了一个弥天大谎里,这个弥天大谎,差一点就让我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我删除了电话录音以后,抬头一看,果然看见病房的角落上有一个红外线摄像头,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对着我,甚至还得意洋洋地朝我晃了晃脑袋。
那头是谁,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地出来。
林家还真的是无孔不入。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林子妍清了清嗓子,“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江舒尔,打电话给我是做好决定了吗?给句痛快话。”
做好决定了吗?
呵呵……
这一场博弈,我有做决定的权利吗?从始至终她不过是在眼见着我跟一条死鱼一般地挣扎着,像看笑话一样。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平静地对着电话那头。
不就是一颗肾么,又要不了我的命。
但却可以救沈蔚然的命。
“你怎么这么麻烦,还有什么要求?”林子妍有些不耐烦。
“我需要你能保证沈蔚然的安全,以及保证他可以完完整整地出来,不背上这些任何的不利传闻,并且重新回到江海集团。”生怕林子妍听不清楚,我特意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
我相信林子妍有能力把沈蔚然给弄出来。
就像是林子妍可以把他弄进去一样。
“你不相信我?”她笑。
我说,“不相信,我需要书面证据。”
“好。明天我会派人给你一份法律文件,里面有所有可以保证沈蔚然没事的口供跟资料,东西我可以先给你,但是江舒尔,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招的话,我可以保证你跟念念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林子妍的声音,是属于那种软软蠕蠕的。
此刻说起威胁的话来,也没有多大的气势,但就是让人听起来觉得遍体生寒。
由不得我不信……
“你放心,我江舒尔说话算话,时间和地点,你都告诉我。”我咽了咽口水,不让林子妍听见我的畏惧情绪。
谁不怕呢,虽然说只是一个肾而已,可是手术中是否会出现未知的意外,又或者说林子妍会不会借机把我给除掉,这都是不可知的。
我只能是当做九死一生的局面去应对。
“今天是周三,周末的早晨我会派人去接你,给你几天陪陪沈蔚然跟念念,我对你够人性化了吧?”林子妍说的很好听。
我不知道她一开始这么急迫,现在又给我时间,到底是几个意思。
但她只要答应我明天给我法律文件,能够保证沈蔚然的安全,我就心甘情愿。
和林子妍达成交易以后,顾菲带着念念恰好进来。
我看见我的女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身体瞬间就软倒了,顾菲慌忙走上来扶住我,我才没有在女儿的面前倒下来。
“你怎么了?”顾菲问我。
“没事,就是太想念念了。”我走上前去,拉住念念的手,仔细端详着她。
她的头发软软的,她的嘴角弯弯的,跟天上的月牙儿一样。
“妈妈,你怎么了?”
那次绑架事件以后,念念就开始叫我妈妈,起初我特别地高兴,每天都乐意听她叫好几回,后来随着事情越来越紧急的时候,我几乎都有些害怕听见她叫妈妈。
因为我不确定,念念能不能再一次接受离别,她幼小的心灵已经承受过了太多的事情,我还没有能够让她从抑郁中彻底走出来,就要离她而去……
“顾阿姨都跟我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