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黎深垂下头,不言语。
“你杀了我的孩子,对吗?”我瞪着黎深,拼命想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来。
黎深抿了抿嘴,转过身替我倒了一杯热开水,语气缓慢地说,“舒尔,你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完吗?”
“你还要说什么?”我的心都彻底凉了。
他没有否认。
我最信任的朋友,居然背着我杀掉我的孩子。
“小耳朵,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让你做手术是为了你好,我承认,你确实不是宫外孕,但你比宫外孕还要可怕!”黎深隐隐握着拳头,吼了出来。
“什么叫比宫外孕还要可怕?”我皱着眉头。
“我本来不想要告诉你的,你的子宫里除了孩子,还有一个肿瘤。”黎深的语气很深沉,他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沈蔚然拿来的b超单子你可以看一看,那个在子宫里的孕囊,并不是孕囊,才一个月大的孩子只有一粒黄豆大小,而单子上的孕囊已经和一只口红差不多大了,因为那不是胚胎,而是肿瘤。”
“我只是在沈蔚然的看到的单子上动了手脚,把肿瘤写成孕囊而已,小耳朵,你的孩子跟肿瘤是不能并存的,如果不打掉孩子,这个肿瘤迟早会杀了你的孩子,同时也会杀了你,我知道你一旦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不顾一切生下这个孩子,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所以我才替你做了这个决定。”
黎深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
说实话,一开始,我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
我是天蝎座,欺骗过我一次的人,无论他第二次说什么,我都会采取保留意见。
黎深见我不信,最终还是再次带我去了b超室,好几个医生围在一起,把b超机我这边的图案解释给我听,一点一点仔细分析,最终我才信了黎深的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活不了多久了吗?”我转头漠然地看向黎深。
如果我真的时日无多,得了绝症的话,我宁愿接下来的珍稀岁月跟念念和沈蔚然一起度过,我想要陪着我的女儿,最后死在我爱的男人怀里。
黎深摇了摇头,抓住我的手说,“小耳朵,是不是恶性肿瘤,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已经让他们取样送去美国检验中心了,一切都要等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以你们的判断,这么大的肿瘤,会是良性的吗?”我不理他,扭过头去,看向那群医生。
他们脸色的神色有些尴尬,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扶了扶眼睛说道,“江小姐,这个,我们也不能确定,确实需要等待报告出来,当然,良性肿瘤在医学上还是有很大概率长到这么大的。”
官方的说辞。
我咬着嘴唇,眼泪就落了下来。
一切都是有可能,说不定。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着生死这样大事的时候,原谅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怕死,我只怕刚刚知道念念是我的女儿,我却再也无法与她相见,不能看着她长大,给她扎头发,替她找一个好人家出嫁。
“小耳朵,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会找人治好你,我保证。你相信我,你不会死的。”
黎深扶着我的肩膀深情万分。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的时光我都过得格外珍惜。
黎深每天都陪在医院里,替我端茶倒水,给我讲各种各样的事情。
新闻上关于沈嘉泽跟顾浅秋的新闻铺天盖地地刷屏,说他们联起手来贪污公款,对江海集团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还有买凶杀人等一系列罪证。
江海集团董事会乱成一锅粥,每个人都想要在这个时候上位,变成第一把交椅。
谁知道沈蔚然在念念恢复好以后,约了记者和鉴定科的医生,在律师的全程作证下,对念念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为沈蔚然的亲生女儿。
“他可以兑现沈郁的遗嘱,拿回江海集团的股份了。”黎深替我削了一个苹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紧盯着电视屏幕,我的女儿沈念,娇小的身影一直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失去了一条腿拄着拐杖的她不再像之前一样天真地微笑,甚至神色有些凝重,低着头一言不发,一直在摆弄自己的裙角,仿佛外面的世界与她没有关系。
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痛,恨不能隔着屏幕拥抱她。
“过两天我带你去美国治病,等你好了,回来依旧可以跟念念在一起,去看看她。”黎深轻声安慰我,“所以小耳朵,你不能伤心,也不能再哭了,悲观的情绪会影响病情的。”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看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
晚饭过后,黎深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跟我说,“沈嘉泽说想要见你。”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沈嘉泽不是进监狱了吗?要见我做什么?
但茫然归茫然,我跟沈嘉泽之间,或许确实需要做一个了结。
第二天黎深陪着我去监狱,然后站在门外等。
狱警将沈嘉泽和顾浅秋分别带到座位上,与我隔着铁栏相对。
我坐在那,朝顾浅秋笑了一笑,问她,“你还记得在沈蔚然家里,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谁能够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顾浅秋不屑地撇了撇嘴,“江舒尔,到最后,谁都没有赢不是吗?我输了,你也永远不可能跟沈蔚然在一起,永远!”
她这话,换在几天前,我真的是有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