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那我以后能来看姐姐吗?姐姐也能时常回家去吗?”
许是陆长风对他说话时带了善意,蒋南秋胆子大起来,匆匆咽下一口酥酪,嘴角还沾了白汁就急忙问道。
陆长风瞧他十分讨人喜爱,就笑着道:“自然。”
蒋佳月见了,心中暗道:初见倒是个十分清冷不耐的贵公子做派,这会儿却也有些言笑晏晏的意思了。
只是却不该这般模样随意许诺。
她红唇微启,瞪着弟弟小声嗔道:
“你莫要顽皮,这些高门大族规律森严,轻易如何进来?我若得了空自然会回家去看你,再说你还要进学呢,少在这里拿了我做筏子躲懒,到时我可是要考校你的。”
蒋南秋便失落地“哦”了一声。
这一下倒是连着陆长风一起怪罪了进去,约莫是不满他随意敷衍孩子,许了个空诺。
他自顾自地吃了口茶,心中不觉有些哑然失笑,面上却只做未曾听见的模样。
这姐弟二人很是相似,都有些蹬鼻子上脸看人下菜碟的本性,这会子功夫已从拘谨变得随意起来,当着面就连他也敢编排上了。
眼见一盏茶就要见底,想起老夫人特意遣了人着他过去一趟,正要再说两句客套话送人,又听若香十分歉意地问道:
“四公子,不知小妇人可否求见一回老夫人?”
见陆长风有所疑惑,她这才说出自己以往的事来,“不敢瞒四公子,小妇人也曾在陆府当过几年差,承蒙老夫人厚爱,多有照拂,以往没有机会,今日既进了府中,如何也该去给老夫人磕个头才是。”
原来若香在家中时曾读过书,认得几个字,便得了当时陆家老夫人的赏识,放在内书房里当差,这倒是个轻省的活计,虽然不大在主子跟前露脸,但比之其他丫鬟舒坦,又拿的是一等的月例银子,确是受了恩惠的。
陆长风听了,想起好似是在远水跟前听了这么一耳朵,这后头才说起蒋家与李嬷嬷的渊源来,他方知晓。
因而便点点头,道:“无妨,你随我一道来罢。”
出了小书房,一路往德馨院走去,路上来往的丫鬟等人见了陆长风俱都收声敛气,低头弯腰地行礼,一叠声儿道:“四爷。”
再无人敢如来时一般,对着蒋家人指指点点,所有的好奇全都压在了低下去盯着地面的眼睛里。
蒋佳月携了弟弟跟在后头,绕了几处曲折的回廊,又穿过两三道飞檐彩绘的月洞门、垂花门,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一座极气派端正的院子,门头用乌木制成,上刻“德馨院”三个大字,心知这便是到了。
院门处有两个刚留了头的小丫鬟正在翻绳玩儿,见了陆长风吓得一抖,连忙收了红绳儿行礼。
陆长风亦不在意,指了其中一个领蒋家人去偏厅侯着,径自进了院子,蒋佳月等人跟在其中一个小丫鬟后面落了一步,便听到里头起起落落一片娇软的请安之声,俱都带着甜滋滋的笑意。
“四爷来了!”
“四爷您可来了,老夫人这一会儿功夫已问了您好几遭了。”
“请四爷的安。”
屋子门口的丫鬟见他来了,忙忙通传了一声,“老夫人,四爷来了。”
再往后,蒋佳月已进了偏厅,听不着了。
却说那头陆老夫人听了通传,起身往外头迎了几步,口中责怪道:
“往日你在京城便罢了,祖母每日只心里想一回也就放下了,怎地来了江陵还有这许多事要忙,三催四请地方能见着。”
她年逾花甲,满头鬓发如银,梳的极光滑,额上带了银鎏金点翠镶玉大抹额,面上笑意盈盈,和蔼可亲。
陆长风上前行了个礼,笑意盛上来,做了愧疚模样道:“孙儿来得迟了,可惹了祖母怪罪。”
“这又有什么,你能年年来陪我几日已是难得,祖母心里头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舍得怪你,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咱们祖孙俩说几句话。”
一行携了他的手往上座走去。
刚坐定,有丫鬟上了果盘零嘴,又沏了茶来,陆长风便随意捻了吃,耳边听陆老夫人正色说道:“你父亲从京城写了信来。”
陆长风伸向果盘的手一顿。
他嬉皮笑脸地道:“八成是又想劝您老人家去京城,这才显得他孝顺呢!”
“去!”陆老夫人一拍他肩,“没你这么编排自个儿父亲的,你也少在这儿插科打诨,欺负祖母年纪大了是不是?好生儿说,真退了谭家的亲事?”
“退了。”陆长风干脆点头认了。
“哎!作孽啊!”陆老夫人长叹一声,无奈地问道,“你可知,你前脚出了京,后脚谭家姑娘便闹着要寻死?你个孽障!”
哦?陆长风挑了挑眉,这倒不曾听说。
“只怕没死成吧?”他语带嘲讽。
给她梯子还嫌不够,非要闹个满城风雨才显她贞洁吗?真真儿可笑!
陆老夫人却恨不得捶他两下。
“嘁!你这孩子胡沁什么!若果真出了事,你岂能得个好的?为这事你父亲着实气出了个好歹,叫我一定好好儿教训你一顿,还说他过几日得了空就要过来。”
他不跳脚才怪呢。
陆长风心里想。
他若是知晓谭家那几个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恐怕还得气个倒仰呢。
嘴上却懒洋洋道:“他来江陵做什么,不是整日里说公务繁忙,连您都没空孝敬,三哥成亲都不能亲自来江陵接了您去京城,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