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沈香苗正在睡梦中,忽的被动静惊醒。
响动声分明是从灶房传出来的,而且声音不小。
莫不是那讨人厌的黄鼠狼跑到了家中捣乱,将那装了卤味的大盆给弄翻了不成?
拧着眉头,沈香苗起床,批了外衣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便碰到了同样裹了外衣起来,手里端着蜡烛的吕氏。
“娘也听着动静了?”沈香苗小声问道。
“恩,动静不小,我就怕是那黄鼠狼来捣乱。”吕氏说道,一边去拉了门栓:“咱们先去瞧瞧看。”
“恩。”沈香苗跟上,同吕氏一起拿了蜡烛往灶房那走。
走到灶房门口,看到大开的灶房门,沈香苗顿时一惊,一把拉住了吕氏:“娘,先别进去。”
“恩?”吕氏顿时不明所以。
“这门开的这么展,绝对不是黄鼠狼溜进来了,是人进来捣乱了,这会子还不知道那捣乱的人还在不在,若是咱们这般进去,被那人恼羞成怒的伤了可如何?”沈香苗谨慎说道。
吕氏连连点头:“嗯。”
随后母女两个人在院中一人寻了一根手臂粗细的竹竿子防身之用,沈香苗又从随身厨房中摸出一把尖刀来,这才慢慢的往里头走。
待走到里头,便瞧见了地面上洒的到处都是的卤味、汤汁,以及躺在汤汁里头狼狈不堪,哼哼喊疼,却又难以爬起来的两个人。
一个大人沈香苗是不认识的,觉得从未见过,倒是那个孩童,沈香苗举了蜡烛照亮后,看清了面容时,便咬了咬下唇。
这个熊孩子,竟是跑到了家中捣乱!
而章弘钰与章寻瞧见沈香苗与吕氏时,自然是十分慌张,下意识的便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青砖的地面,被这卤汁一泡,顿时变得滑溜溜的,两个人一爬起来,便又“砰”的摔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也是别白费力气了,这油乎乎的,你们自是难以跑脱了。”沈香苗与吕氏将灶房里头的油灯与蜡烛全都点着,屋子里头顿时十分明亮,恍若白昼。
“这位少爷,我来问你,你莫不是还因为上次的事记恨在心,这才想着跑到家中来捣乱来?”沈香苗看着章弘钰问道。
吕氏瞧着沈香苗与这两个人似乎是见过的模样,便没有吭声,只站在一旁看。
躺在地上的章弘钰,挣扎着坐在地上,一身锦袍沾满了褐色的黏糊糊的汤汁,脸上手上更是满满都是,加上因为摔了两跤,此时正疼的龇牙咧嘴,显得十分狼狈。
章寻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甚至因为碰到桌角而青紫一片,但还是极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道:“这位姑娘,这事儿都怪我,您别怪我家少爷。都是我看少爷烦闷,这才出了这个馊主意来的,给姑娘你添这么大的麻烦,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我都如数赔给您。”
“章寻你别说话!”章弘钰喝了一声,转而却是颇为不忿的看向沈香苗:“男子汉大丈夫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都是我的主意,不关他的事,祸是我闯下来了,自是有我一人之力来承担,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看着这主仆二人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模样,沈香苗冷眼旁观,哭笑不得之余,却又觉得这里头有些意思。
主仆两个人都是互相争着承担责任,一来说明这章弘钰平日里大概对下人不错,底下人真心待他,再来,这章弘钰倒也不是个推卸责任的,倒是让人高看几分。
沈香苗眯着眼仔细瞧着这两个人,便瞧见了那章寻怀中往外露出的一些东西,一个蓝色布包的一角。
沈香苗伸手过去,一把给拽了过来,打开来便瞧见了里头白花花的东西,嗅一嗅,尝一尝,沈香苗发现这是食盐。
“这个,是不是打算往我这卤肉锅里头加?”沈香苗将那蓝布包扔在一旁的桌上,问道。
“那是自然,加了盐,你这卤味便咸的不能吃了,到时候别人买了回去,指定说你卤味做的难吃,到时候让你好好丢一丢脸。”章弘钰扬起脸,道:“哼,让你上次抢我的糖画。”
沈香苗略耷拉了一下眼皮。
章弘钰穿着不俗,身份定然也是不太寻常,上次一事虽说他是有错,但依熊孩子的心理来说,一定会觉得是旁人的错,因而怀恨在心。
按说这章弘钰一张口,让底下下人小厮的来沈记寻衅滋事,闹上一场倒也不是没可能,但这些事却并未发生,包括十五那日都不曾再追了她们去,估摸着也是家中约束着的,说明他家中之人应该是明事理之人。
而这章弘钰呢,想法来找事,一无打砸,二倒是也不曾痛下毒手,只是想着加了盐巴,这心里倒是不曾存了害不相干人的心思,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让沈香苗出丑而已。
加之方才这主仆之间的一副互相袒护的模样,以及那小厮方才主动求了赔偿的话……
这倒是说明,这章弘钰倒不是个无可救药的恶毒之人,反倒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顽皮,傲娇,不可一世。
沈香苗微眯的眼睛睁开,眉梢略扬了一扬,道:“糖画一事,我说的十分清楚,那是我的糖画,我不想卖,你却想强买,这本就是你的不对。”
“哪里是我的不对了?我钱也给了,你比试也输了,这糖画本就该给我才对。”章弘钰噘着嘴,依旧不依不饶的模样。
道理看来还有些说不通了呢。
沈香苗歪着头,不由得便笑了起来:“我不与你争辩这个。”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