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茂是在他离开家的那天起疑心,怀疑猫儿可能生了病的,原因是因为小萱的一句话。
他决定离家回单位的那天清晨,连夜赶完活儿的柳钰买了好几斤肉回家,孙嫦娥决定中午吃饺子。
因为孙嫦娥几乎每天都在菩萨面前祈祷让猫儿的病赶快好起来,所以家里几个孩子也都时刻惦记着猫儿,小萱也一样,那天,小萱可能觉得香喷喷的肉饺饺太好吃了,就偷偷往花兜兜的口袋里藏了一个,吃完饭柳茂给他擦脸的时候发现了,想给拿出来,小萱捂着口袋不给,他说:“给哥哥,哩,哥哥,好了,回来,吃。”
几个小点的孩子当时都在家,柳茂觉得小萱的话奇怪,就说:“几个哥哥都跟你一样吃了可多饺饺儿,你不用给他们留啊孩儿。”
小萱说:“柳岸哥哥,没吃……嗯?不能,给,二伯,说,奶奶说,不叫,二伯,知。”
虽然小萱的话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可柳茂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猫儿生病了,因为是很严重的病,全家人都瞒着他。
柳茂当时如雷轰顶,一下就懵了。
猫儿刚得病的时候,柳长青和孙嫦娥就已经和孩子们反复交待过,不能跟柳茂和村里其他人说柳岸哥哥的病,几个小家伙都是聪明懂事的,在家以外的地方确实做到了只字不提猫儿的病,柳茂回来后,孩子们在这件事上也都默契地全部禁声
小萱因为太小记不得比较远的事,这些天,家里其他人不提猫儿,他也就忘了,没想到,最后一天,小傻瓜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孙嫦娥慌乱之下急中生智,说是小萱搞错了,其实是柳侠受了严重的风寒,感冒发烧,班都上不了,所以家里让柳魁去照顾他。
柳长青和柳长春也在旁边帮腔,几个人总算合力把话给圆回来了。
柳茂为了不让几位长辈操心,当时做出信了的样子,可他离开柳家岭后,直接就去了荣泽,一天下来,遍寻不见猫儿和柳侠,他就找猫儿的同学和柳侠的同事问了一下,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
柳茂的反应超出了柳川和晓慧的估量,他失魂落魄的状态只持续了两个小时,冷静下来后,他马上告别柳川和晓慧回了单位,当时晓慧还觉得柳茂对猫儿真的是够冷漠,觉得心寒。
十天后,柳茂却带着柳莘和小萱一起来到荣泽,对柳川和晓慧说,他和家里人已经说好了,他要带着两个孩子去京都看猫儿和柳侠。
柳川不放心那种状态下的柳茂带着两个孩子坐火车,他也着实惦记猫儿,就请了假,和柳茂一起来了。
猫儿有点不乐意:“您咋不让小雲和小雷一起来咧?”
因为晕车蔫巴巴地坐在猫儿怀里打瞌睡的小萱说:“哥哥孬,柴禾,着完了,偷偷吃,豆豆,萌萌姐,肚肚疼,哕,打针,扎屁屁。”
同样因为晕车靠在柳侠怀里发蔫的小莘翻译:“小雲跟小雷听小蕤哥说用凸透镜能叫东西着起来,就叫三叔给他们买了个,上星期五,俩孬货藏到咱放柴禾那个窑洞门里实验,结果把里面哩柴禾都引着了,差点烧着他俩。
不过这没事,爷爷说孩儿是老好奇,只是不会选地方,孩儿也吓孬了,不叫打孩儿。
大前儿个,就是星期天,小雲个孬货领着小雷、小萱跟萌萌去耍,挖了几个福来大伯家没收净哩土豆,搁河边烤着吃,结果,他俩,还有萌萌半夜都哕起来了,萌萌哩脸都成青哩了,俺伯还有二伯跟四叔背着他仨跑到望宁卫生院,人家说是中毒了,现在,他们都搁王先生哩诊所住着咧。”
柳侠和猫儿当时就急了,异口同声问:“那孩儿现在咋样?”
柳川说:“俺来哩时候,除了不想吃东西已经没啥事了,主要是我想治治那俩小兔崽子,让他俩长点记性,要不就让他们跟着一起来了。”
猫儿和柳侠都松了口气,俩人同时想,治治小雲跟小雷那俩孬货也中,要不小雷能把家给拆了,小雲敢把别人家的牛给烤吃了。”
猫儿忽然想起来,小萱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吃嘴精,就问他:“孬货,你恁馋,成天啥都吃不够,你咋没中毒咧?”
小莘说:“小萱现在嘴可刁,光好吃好东西,那冻土豆他就尝了一口,嫌不好吃,叫小雷回家拿了个包子给他烤,他啥事都没,小雲跟小雷差点把肠子给哕出来。”
柳茂带着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微笑说:“幸亏小萱没吃,他小,要是敢出点啥事,小雲跟小雷好了也跑不了一顿揍。”
从在楼梯上看到柳茂开始,柳侠就一直在观察猫儿和柳茂,他想象不出猫儿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对待柳茂,按照他以前看电影、电视和小说的经验,一种可能是猫儿在生死面前幡然醒悟,理解了生命存在的意义,放下心结,和赋予了自己生命的柳茂抱头痛哭。
另一种是猫儿看到柳茂,就想起了他几乎等同于被抛弃的人生,心灵再次受到伤害,或者歇斯底里地冲柳茂发作一通,或者对柳茂冷若冰霜,冷冷地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怜悯。
可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猫儿对柳茂,和以前在家时差不多,接近于无视,好像比无视还要好那么一点点,很淡然的感觉。
柳茂和柳川进屋后,猫儿先给柳川倒了一杯水,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了柳茂面前,虽然没有说话,更不可能有什么称呼,看起来猫儿只是尽一个主人应有的礼节,可柳侠却感觉到,猫儿对柳茂的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