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城县长张麻子不告而别,县参议会议长黄四郎被暴民乱枪打死,鹅城一时六神无主。
有些拿了张麻子的枪的暴徒,抢劫了鹅城的几个地主,还杀了几个地主的狗腿子。这下子鹅城的地主士绅们人人自危。他们自发抬着牛羊、银子劳军,要求郭旅长的军队维持鹅城秩序。
郭旅长避而不见,他们又抬着银子去县衙。县衙现在没有县长、师爷,做主的人一个都没有。差役们也不敢做主,只能好声好气地劝他们回去。
“戴老爷、侯老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得在省城确定新的县长之前,推出一个话事人啊!”一个地主对带头请愿的城南两大家族家主说道。他这话一出,应声四起。
“对啊,照我说,就请戴老爷、侯老爷主持县衙大局。”另一个士绅提议道。
“戴老爷本身就是鹅城参议会的副议长,一把手县长跑了、参议会议长死了,这时候出来主持大局名正言顺。”一众地主士绅纷纷附和,戴老爷和侯老爷一时风光无两。
戴老爷摸摸胡子,清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大家捧杀老朽了。在咱们鹅城,还有一位比我更适合县长之位。”
“谁啊?”地主们问道。
“他就是省党部统计调查员周兴。此人天资卓绝,实在是少有的英雄豪杰。他现在就在鹅城公干,黄四郎被斩首一案,就是他在幕后替县长搜集证据、出谋划策。要是能请他出山,鹅城必定恢复天朗气清。”
这一番说辞他和周兴早就商量好,现在不过是顺口一背罢了。
“既然如此,应该请他主持大局!”在他们眼里,国民党省部来的人,都是大员。在鹅城那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理应担此大任。
在县衙的会客厅里,闭门谢客的郭旅长难得地露面了,他一身戎装坐在主坐,周兴一身西服坐在陪坐,主次分明。
他们下首两侧坐满了鹅城的大小地主士绅。“诸位,这位戎装的将军是刘都统麾下的郭旅长,他旁边的这位是周兴,周调查员。”
戴老爷介绍后,众地主一片哗然。他们本以为能出任省部的调查员没有四五十,也有三四十的年纪,没想到却是个乳臭未乾的小子。
“上次我提议周调查员临时担任鹅城的县长,大家都没有异议。今天在郭旅长的见证下,我们走个仪式,正式推选周调查员为县长…”
“我反对!”他话音未落,一个身穿印花绸缎的老头起身抗议
“县长一职事关重大,怎么能如此草率地交到一个毛头小子手里?”他这一说,点头称是的人不少。
周兴眼里寒光一片,“不知道这位老爷怎么称呼?”。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是鹅城锦江大饭店曹坤。”叫曹坤的老头倨傲地拱拱手,浑然不把周兴一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好,我佩服敢说真话的人!今天就到这吧,既然有人反对就改天再议。”
周兴对郭旅长微微欠身,“郭旅长,对不住,还得让您再跑一趟!”
郭旅长拱手还礼,“不碍事!”他对着曹坤重重地哼了一声,吓得对方大惊失色。待众人走后,周兴拉住戴老爷,“这曹坤什么来头?”
“他的来头不大,不过是仗着有个侄子在保安队当副队长,平时除了县长和黄四郎以外,他连我们的面子都是不给的。”戴老爷面带苦笑,这事算是让他给办砸了。不知道公子会怎么怪罪。
“他人品怎么样?”
人品?戴老爷不明白周兴问话的意思。他想了想答道,“他风闻不好,听说喜欢纳妾。好几个他手底下的佃农都被他搞得家破人亡,就是因为他看上了佃农家的女儿。他纳了十房小妾,不过现在只剩下三个还活着。”
“哦,这是为什么?”
“据说都是病死的。不过也有传闻说他家的大妇善妒,把好些个受宠的小妾都逼死了。”
“这样的罪恶之家还留着干嘛?找几个人做了他,推到暴民身上。”周兴吩咐道,戴老爷闻言长大了嘴。
“还不快去?就你这点妇人之仁,还想当黄四郎?”见戴老爷愣着不动,周兴皱眉催促道。
“是,公子!”戴老爷这才领命而去。
当天晚上,鹅城再次发生暴民袭击地主事件。鹅城最大的饭店锦江大饭店的曹老爷,被持枪暴徒用枪托殴打致死。他家的财物被洗劫一空。
如果说曹老爷的事件属于偶然的话,那第二天发生的一件事就颇为耐人寻味了。县保安队的副队长曹云,被郭旅长的人抓了出来,当场枪毙。
据知悉内情的人透露,曹云勾结麻匪,抢劫刘都统的烟土。郭旅长从他家里抄出来的大量烟土,证明确实没冤枉他。
有心人士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顿时不寒而栗。曹老爷怕不是遭贼了,他是嘴贱遭祸了。鹅城保安队队长连滚带爬地来到戴府,请求周兴见他一面。
这个鹅城的武装总司令,在周兴面前无比恭敬。不但赠送了一万两银子不说,还半跪着表忠心,表示唯周县长马首是瞻,指哪打哪。
周兴摆摆手纠正他,“我只是调查员,还不是县长!”保安队长谄媚地凑过来,“周县长,哪个不开眼的敢阻挡您上任,小的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周兴笑吟吟地看着他,看得后者心中发毛。面前的这位爷可不是善类,挥挥手就灭了鹅城保安队副队长和一个大老爷,只因为地主老爷乱喷粪。
“你回去吧,等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