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若说孟宝莲是一把刺人的剑,那剑柄便一直是握在俞瑾萱手里的。
孟宝莲虽然自幼便跋扈蛮横,但却是个没有太多心眼儿人。一直以来,她都被俞瑾萱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而孟宝莲从不自知,还以为俞瑾萱是一心为她,当作是自己的军师一般,对她出的主意大都是坚信不疑的。
而这些卫胤宸一直以来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因为他自己也并不太喜欢孟宝莲,而俞瑾萱对孟宝莲的戏耍也往往点到为止,不太易被人察觉,也从未煽动其行过什么大恶之事。
所以,他便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心过问,也不愿多理的。
只是在铃兰的事情上,俞瑾萱分明是居心叵测的。因为卫胤熙偷跑出宫的事情一旦泄露,身为四殿下贴身宫女的铃兰,便首当其冲会受到王后的责问。
不过,在这件事暂且算是没有留下什么凭据,俞瑾萱尚还可以巨口否认。
可接下来要理论的事情,便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好,那我再问你。”卫胤宸冷言又道,“当时,我私自将铃兰接入宫中,送去静橼雅筑养伤。我没向你说明,是因为当中牵着甚广。可是你却疑心生暗鬼,派芸香暗中查探,又故意设计在万寿节宴前的射礼之时,派人引将她到御花园之内,让呼延珋轲洛那个浪荡子对铃兰印象深刻,再又命人去呼延珋轲洛面前将铃兰吹捧得天花乱坠,因此呼延珋轲洛才动了向父王请赐之心。
你可敢说此事,你没有做过?”
俞瑾萱连忙说道:“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王爷!
即便臣妾再有通天的本事,如何又能控制人心呢?亓戎王子他喜欢上了谁、看上了谁,那都是他自己的意愿,这与臣妾有何相干。”
“你说有何相干?
铃兰当时在静橼雅筑养伤的事情宫中没有几人知晓,而当时洛香曾经一连几日,在去静橼雅筑的路上察觉到有人尾随在其身后。
当时洛香提起,也怪我一时大意,还误以为是王后派来的,提防错了人。
哪里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作祟。
是你命人扮作织造坊的宫女,借口去静橼雅筑给洛香送新宫装,然后故意将铃兰引到御花园,好制造机会,让她与本该绝无可能见面的呼延珋轲洛相遇。
是你之前刻意打听过,呼延珋轲洛这个人最好女色,又居心叵测的让人将铃兰好生打扮了一番,只为引起呼延珋轲洛的注意。
我那时便一直就对铃兰为何会身着一袭本不合体的新宫装出现在御花园一带存疑。
前些时候,我命郑晟隆去彻查了此事。而时至今日,我才弄清楚了的整件事情的真相。
织造坊缝制宫装,从来都是按例量裁。因此,织造坊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为当时已被众人认为不在宫中的铃兰裁制新宫装。
而郑晟隆在织造坊查阅了那批新宫装的造办册录,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在织造坊下派了新宫装的几日后,芸香曾又去织造坊申报遗失,因此织造坊才又特意量身为她多裁了一件宫装。
若我猜的没错,铃兰身上穿的那一件宫装,便就是芸香申报‘遗失’的那一件了吧?
如此,你还是坚持要说这整件事与你无关吗?”
闻言,俞瑾萱脖颈一凉,但却仍故作镇定抬眼的直视着卫胤宸。
而这抬首一望,却将她此生最爱之人对她的怨、对她的恨、对她的厌恶统通看在了眼里。
霎时之间,她心间犹如千锥万刺,绞痛难当。她紧紧攥着拳头,那染着大红蔻丹的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肤,两种艳红的眼色,不易察觉的融合在了一起。
卫胤宸原本念及与之往昔之情,并没打算让事情演变的如此地步。
因为铃兰已经随夏卿云去了夏国,就算他心中再放不下,两人也再无可能了。而俞瑾萱不论如何,还是她的王妃。
只要她认错、她知错、她有愧悔之意,那么他终究还是会原谅她的。
可如今眼前这个却根本就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俞瑾萱,根本就不是从前那个温婉贤淑、知情识礼的王妃。
“原来我都还一直不知道,你还有这等运筹帷幄的本领,让你做我卫胤宸的王妃委实屈才了,我该面请圣上,举荐你去做军师才是。
之前,表面上看似是王后在幕后推动着这一切,但其实说到底,王后即便是对铃兰有芥蒂,但对王后而言,铃兰顶多也就只能算是一颗硌脚的小石子罢了,还不至于到将其视为绊脚石的程度。
虽然我也相信,若是一旦逮到了机会,王后也是会想法子惩治她的。不过,却绝不至于要到如此步步紧逼,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而当呼延珋轲洛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得以平息,铃兰却转而又被一道圣旨遣去夏国和亲。这一切怎么可能会是巧合?我当时是被一些事情冲昏了头脑,我早就应该察觉到这当中有蹊跷的!
据说,那些日子里你与夏卿云也来往甚密,还早早备下了贺礼,送去承恩殿道喜。
如果,当时不是你在暗中鼓动着王后,若不是你在气中煽动着夏卿云,原本事情根本就不会演变到眼下的地步。”
事已至此,俞瑾萱也无谓再否认,便直言道:“王爷,其实您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罢了。你满心满意的希望,毓铃兰她是被我设计逼走的,而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跟着夏卿云去的。”
卫胤宸的眸间忽然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