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云老三,其实是最早的一批修仙者,他虽算不上开山祖师爷,但好歹也是最初的那批以武问道者。
云老三曾经是习武之人,年少的他也曾有仗剑天涯的梦,但奈何命运多舛,在一次人祸之后,他最终还是没有成为一代大侠。
可他也因坎坷的命运而有了奇遇,在一次绝境中,他接触到了‘问道’,当时已孤家寡人的云老三被‘问道’的自在之说吸引,加之走投无路,便决定试试看。
结果他熬过了苦修打坐、与天地想通的孤寂,竟然真的触碰到了天地灵气,从此走上了修仙之道。
在他踏入修仙之道后,他认识了尚还年少的萧余生。
二人虽然不是一见如故,但因为当时以武问道的人极少,所以二人总会有机会重逢合作,一来二去的,就算是不想熟悉都难了。
可就算如此,云老三还是刻意地与萧余生保持着距离——因为他在萧余生身上看见了苦难。
云老三和萧余生是不一样的,云老三曾经的轻狂被多舛的命运消磨掉了棱角,但萧余生的不羁则不畏任何苦难。
如果说云老三的问道,问的是一个自在逍遥。
那么萧余生的问道便是问天下之不公,问人间之不平。
萧余生是个仁侠,云老三只是个破修仙的。
破修仙的能换得安稳自在,而仁侠则注定是条不归路。
云老三虽然羡慕萧余生这等的性格,但他明白,但凡与萧余生有关系的人,最后的结局可能都不是善终。
而后发生的事也证明了云老三的看法,当萧余生带着他的十散人于清君峰上决战天道时,他就明白要变天了。
变吧,变吧。
云老三当时这样想到。
我已是修仙客,萧余生大战天道结局如何,又与我何关呢?
后来天道赢了,一道天规束缚了整座临光大陆,云老三这才发现,因为他选择冷眼旁观萧余生的战斗,所以他成了天道的帮凶。
等这场大战结束后,和他一样的‘旁观者’都成了‘阶下囚’。
他们这些人在天道的威压下被迫放弃了自己曾经的一切,转而与天道结契,从零开始重新修炼。
而那些本性清高、不愿委身的修仙者呢?
他们不仅死了,还被天道抹去了存在的痕迹,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世人的回忆里。
不服,便是灭亡。
服从,又有多好呢?
不怎么好。
像云老三,他从与天道结契开始至今,也修炼了千年。可实力仍不如他曾经的十分之一。
只要天道仍在,只要他的元魂里仍有天道的痕迹,那他就是天道囚徒,是不自由的人。
何其可笑,何其荒唐。
所以云老三迫切地想要元休丹来挣脱束缚,他太渴望了,因为他曾经自由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重回自由身。
“我想回去啊,我想重回巅峰。”云老三说到这里,望着面前平静的湖水,长长叹息一声。“可我不敢轻易和一般的人说这些。”
尧庚年奇道:“为什么?你的这段过往虽然不光鲜,但至少也是个教训啊。”
云老三意味深长地看着尧庚年,说道:“我曾是沈无争的师父,你知道吗?”
“……?”
尧庚年不解,为何云老三突然提起沈无争?
“沈无争是个好苗子,若他自行修仙,成就定会超越萧余生。”云老三说到这,又将目光飘向了远方,那里山脉连绵,寂静幽深。“可他不行,他只能委身天道,修着荒唐的仙。”
“……那,这和你不敢和一般人说,有什么关系么?”
“有啊。”云老三道。“从那之后,沈无争就恨上了以萧余生为主的十一人。”
“什么?”尧庚年一愣。“这是不是恨错了人?”
“人性复杂,在绝对的统治与尚能一战的敌人之间,人性是很可能憎恨后者的。”
“……”
云老三摇了摇头。
“‘如果萧余生不与天道斗,这个世界便仍是自由的,而我也将自由地驰骋在天地之间。’,沈无争是这样想的,他恨天道,但更恨萧余生他们。”
“所以……你在沈无争身上看到了教训,就不敢将这个真相告诉更多的人?”
“对。”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尧庚年话音落地,云老三抬手就敲了他的头,半开玩笑道:“你都是逃脱天道束缚的人了,本就是自由的人,怎可能会有被束缚的看法?那把这些告诉你,自然也不担心你去恨萧余生或者天道了。”
“你还怕我恨天道?”
“没错,我怕,怕得很。”云老三的表情凝重起来。“我怕你年少轻狂,怕你想逞英雄,怕你一腔热血地去推翻天道,又没能力建立新规,到时候天下大乱,还不如干脆忍气吞声。”
“那你是我师父,就不想着拦一拦?”
“我受天道捆了一千年,我受够了约束。”云老三慢悠悠地说。“今晚我说得这么开,也只是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若是将来你惹了麻烦,别说有我这个师父就行。”
嘶,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从哪本地摊小说里看见过?
尧庚年眯眯眼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索性不想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湛蓝的夜空,仰躺下去倒在了软绵绵的草地上,偏头瞧着云老三。
“云师父。”尧庚年轻快地说。“你给我讲讲陆吾与美人骨的事吧?”
云老三一直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