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浮月楼出来,苏兮径直回了家中。
彼时小娃娃已经玩儿累了,正趴在雀儿妖怀中呼呼大睡。
苏兮轻手轻脚上前将小人儿抱在自己怀里,又和小妖们道了声谢,这才抱着小娃娃回了屋中。
这一夜苏兮没有睡下,她提了酒壶坐在屋顶上自斟自饮,远处皓月当空,近处却是一片黑暗,也不知这黑暗里都藏了些什么。
不知怎的,苏兮就有些想念起被送回涂山的小家伙了,阿娘为他取了名字,叫苏孪,孪生的孪,还告诉他自己在凡间有个弟弟。
苏兮觉得阿娘这么做是对的,尽管也许苏孪长大后他的弟弟早已轮回。
酒喝到一半,黄雀扑簌簌地落在了她身边,而后幻化成一个黄衣少年,“苏娘子好雅兴。”
他坐下后自己幻化出一个小酒杯,倒了酒跟苏兮对饮。
一杯酒下肚,这才说起正事。
“那个什么澧王李恽是想当太子,他口中的监军是如今被贬去淮南的吐突承璀,满朝只有他一人是支持澧王成为太子,只可惜后来圣人迫于压力,最后还是立了郭贵妃之子,还让翰林学士起草了让书。”
黄雀打听到的就是这些,他还打听到,吐突承璀即便人被贬了出去,却还是一心惦记着长安内的形势。
此番在淮南,吐突承璀怕是也有谋划布局。
可和郭家相比,一个吐突承璀未免有些弱,且郭氏乃是大唐有功之臣之后,根基比一个宦官深得多,也稳固得多。
“这么说这个吐突承璀是会再回来的。”苏兮仰头喝下一杯酒,心想叶寒酥的酒真是越来越好喝了,将来要真的回了洪荒,不知可还有机会喝上一杯。
“回来?”黄雀给自己再倒上一杯,“这么说澧王有机会?”
“没有的,他身上没有天子的气息,这辈子注定最高是个亲王,当然了,非要搏一搏,也并无不可,只是...”
苏兮没有推算过李恽的命数,一来如今没那个能力,二来没有必要。
这凡间帝王家的事看多了,便也就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
李恽若是甘于眼下,也许这辈子便能做个闲散亲王,若是不能,要么成大事,要么成黄土。
而李恽身上没有天子之气,他非要一再强求,那么成黄土的可能性便是最大的。
反正苏兮不觉得以郭贵妃的性子,会留这样一个祸害在自己儿子身边。
黄雀没继续问苏兮只是什么,他也活了许多年了,自然多少也知道。
“真不知道那个位置有什么好,怎么人人都挤破了脑袋也想上去坐一坐。”
黄雀摇头晃脑,颇有几分看破世人贪心的世外高人架势。
苏兮笑着斜睨了他一眼,“若是你离神位只差一步,你去试不试?”
“那肯定要试试的。”黄雀顿时精神了,连腰杆子都坐得直直的。
“那不就结了,对于李唐皇族的亲王们,那个皇位便是你祈求的神位,你虽然离神位差得远,但人家离皇位就只有一步之遥,不试试怎会甘心?”
苏兮解释归解释,顺道还在黄雀心上来了两刀子。
后者一下子萎靡下去,本是来喝闲酒的,如今倒是变成了闷酒。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喝到寅时初,这才起身各自回去。
苏兮坐在床边看着小娃娃睡得安稳,一张小嘴时不时还吧砸两下,就忍不住想笑。
如今星宿之力已经收了两个,剩下的还有五个,也不知是用这一辈子,还是很快。
苏兮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有些愧疚,若是能陪伴他长大也就罢了,若是不能,这孩子在温家那样的家中,可如何是好?
何况温夫人如今也有孩子绕于膝下,就更加不会善待她的孩子。
温家的一分一毫,她肯定要争的,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膝下的孩子。
“阿娘一定会为你打算,在走之前,也得为你安排好一切。”
苏兮不曾问过司命星君小娃娃的事,他既然身为凡人,就该有凡人的一生,而不是被她和温言左右。
他们是有退路的,大不了回去洪荒,可孩子不同,他这身子,去不了洪荒。
别说是这孩子了,就是天宫里许多自称神仙的,也不一定在洪荒待得下去。
要知道洪荒中遍地可都是他们谓之凶兽的东西,即便是神族,也时常有被那些凶兽吞入腹中的。
“阿娘,阿娘...”
不知道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小娃娃含糊不清的唤了两声阿郎,苏兮便伸手在他身上轻轻的拍着,须臾人便睡得安稳了。
温言这一去便去了三日,他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十分古怪的女郎,只是那一头长发乌黑柔亮,一直垂到了脚踝。
女郎看见苏兮,姿态优雅地上前行礼,“栀子见过温夫人,温夫人果真如大唐的诗一样美丽温婉。”
栀子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十分重的倭国口音,说起大唐官话来,听着有几分别扭。
苏兮看了眼温言,温言抿唇笑着:“这就是阿颜说的倭国的妖姬。”
“我是头一次见外来的妖,不过感觉尚算不错。”苏兮笑着打量了一眼栀子,侧身请她到后院亭中坐下。
“听闻温夫人是想询问关于狐女的事,可据我所知,本国之中并没有狐女,倒是许久之前有人偷了狐狸的珠子,后来不知逃去了何处。”
栀子来之前就听东海鲛人说起过这些事情,她很认真地听过,又很认真地细想过,确定除了自己之外,本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