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领导的脸色有那么一刹那微微一变,窗口的那株植物长势茂盛,阳光顺着那抹绿色,隐约间映入他的瞳孔里,带出一种莫测的味道。他似乎沉吟了一会,然后,转过头,看向云溪:“是那位英国的x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冷偳看着他这个表情,浑身有点僵。
“原来,您也知道他?”云溪微微地点头,急不可见地点着手边的沙发:“既然知道,想来您应该也早就调查到,‘古玉轩’之所以能和那个百年珠宝品牌合作,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所以,你的意思是……”中年领导微微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一本记事本,表情越发深沉,“你承认‘古玉轩’其实真的由境外分子参与?”
“是,这一点,千真万确。”
有工作人员在外面敲门,给房间里的三人送上茶来。
冷偳的表情已经十分难堪。
云溪的脑子被人踢了?摘都摘不清的罪名,竟然这样直接赶着往上面承认!深怕别人不觉得那证据是真的是吧!
眼睛赤红一片,眼见就要过去挡住云溪的话,grant却突然将他面前的茶杯送到他嘴边:“不要冲动。”云溪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用眼神这样示意。
冷偳有点恼怒的接过茶杯,脑子里思绪纷扰,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漏掉了。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云溪瞥了他一眼,见他完全快要丢了理智,目光刹那间有些柔软。
这个人,不管在外人看来有多么的玩世不恭,甚至一再强调自己在家里没有主权,重女轻男下简直饱受摧残,但是对家人,对她是确确实实关心呵护的。
“既然千真万确,冷小姐是承认那证据上面所说的都是真的了?”审了一辈子案子,调查过无数难题,他还没有见过哪个罪犯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底牌揭开。他有种预案,冷云溪刚刚提到的x的身份才是今天,这场会面最具有转折意义的一点。
云溪摸着手中的茶杯,袅袅烟气将她那如尘的面容衬托得越发有些飘渺。
“如果说,您指的是境外股份,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既然证据里提到的是‘境外分子’,这点罪名的确有待商榷了。”股份指的是注资方所在企业,分子却指的是注资人自身国籍,两相比较,和国外势力纠缠总会给某些人留下一种不好的印象,但,若是这个注资人,本身就是中国人呢?
她微笑地看着中年领导的下颚微微收紧。心中轻叹,果然,人还是老的辣。
“冷小姐,是想告诉我,这位名声遐迩的x先生,其实是中国人?”
他这话音一落,刚刚几乎发飙的冷偳已经完全定在那里,表情堪称疯魔。
那个将整个英国百年珠宝品牌都收购了的x先生竟然是中国人?怎么可能?这种这要的新闻竟然没有一家媒体报道出来?而且,那是英国。从来利己自视甚高的大不列颠怎么可能让自诩高贵的头颅向一个中国商人低下来?
要不是云溪是自家人,他简直想放声大笑,开玩笑也不必这么天马行空。可,望着云溪那双平静毫无波澜的眼睛,他忽然一哽,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有什么,肯定有什么,她瞒着他!
“他不仅是中国人,您可能还见过他本人。”云溪轻轻地将茶杯放到桌面上。
那一刻,那个名字几乎就在齿间翻转,即将出口的刹那。
“不好意思!”门外忽然想起一道道歉声。有位科员满脸歉意地朝云溪他们点头致歉,在那中年领导颇为讶异的眼神中,疾步走来,凑在他耳边轻轻低语了两句。
不过是三四秒的功夫,那中年领导的表情却是变了又变,几乎最后是皱着眉听他把话说完。
云溪随着那领导的视线往门外望去,大门已经重新被打开,却只是留有一条细缝,隐约有人影从那里晃过。
她忽然转头,轻轻一笑,如莲如雾,印着那表情一动的领导面色,竟有几分妖异,越发让人觉得心慌。
冷偳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这种单位,除非出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一般科员绝不会打断领导的会晤,更别说,冷家的事情几乎已经迫在眉睫,谁会这么没眼色地冲着这个时候来,还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
仿佛就像是故意不让云溪把那个x先生的名字说出口一样!
想到这一点,他忽然一愣,转头看向grant,见他也已有所思地望着云溪。
那一刻,冷偳忽然有一种很荒唐的预感。
x先生肯定和云溪,和他,甚至和grant都认识!
有什么东西,已经到了咽喉,即将呼之欲出,他却总觉得,少了一丝线索,脑子里反复地翻转着那位传说中的英国巨富,是谁!到底是谁!
“很对不起,看来,我得有事出去一趟。”已经听完下属汇报的中年领导略带歉意地站了起来,“我一会就回来。”
云溪笑着点头,不置与否。
grant朝他露出一个善意了解的微笑,无懈可击的完美礼仪。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冷偳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他一下子握住云溪的手:“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云溪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质问一样,朝着办公桌上那位中年领导放在最中间位置的笔记本看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堂兄,你觉得,门外那个刚刚闪过的人影会是谁?”
冷偳动作一缓,难道刚刚一直有人在外面偷听?
还是说,压根就是乘着云溪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