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藏起来没让他看见,但她多想,他能紧张地多打量她几眼,看看她是不是真没事了。
可他只有一句话:你没事就行大。
她嗤笑一声,又抬手用力按了按自己脸颊。
破祠里,一直来不及整理的一幕浮上脑海。
“下一剑我便将整只手掌剁下来,我说得出做得到!扈”
男子看着地上断指,蓦然大怒,“很好!我等着看。”
她把心一横,横剑便往左掌挥下——
“当”的一声,赫然之间,火花四溅,她虎口一震,手中长剑已被他的剑击落,齐掉地上。
男子眉目间尽皆怒狂、恨毒,中有杀气一闪而过。
不害怕是假的,可此时半点差错也出不得!
为给二人多争取一点时间,情况越是危急,素珍心里反越清明!
她先前中药未醒,便听到车马轱辘和隐约谈话的声音,虽未听清说的什么,但感觉中并不止二人。
多了这个心眼,眼梢余光一直暗暗察量男子的所有动作。
她自小诡黠,见他一手背于身后,立刻意识,她拖延着他,而他很有可能也在拖延着她——他向内堂里的人打手势,让手下人追过去。
这下可棘手了!
她心中焦急,却又想往日连玉做事总留一手,这次只能赌了!
只要不是这人亲自去追,只要将他缠住,以连玉才智,只要一醒,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她很快拿定主意,只当作没有看见。
同时,也越发肯定,这个十有八.九就是哥哥冯少英没错。若非是自家兄长,何须顾她残废死活!
唯一让她觉得古怪和疑惑的是,他全身严实裹黑下那双眼睛,有些像冯少英,又似乎有些不像。
但分明又有股子熟悉的感觉。
她也曾错认无情可能就是哥哥,是迷.药的残余作用,让她感觉恍惚?
这样想着,这双眼睛又开始变得像无情,像冷血,像别的一个什么人……
一瞬间,她心中是又惊又急又喜。
“哥哥,你是怎么获救的?严鞑说你当时逃脱了,但事后被逮回处死……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你听我说,我已从严鞑口中得知我家的……灭门经过,爹娘死的很惨……但你道我为何要考状元吗,当时正值先皇新帝权位交替,我想当官,想查明是谁下的旨。后来,我偷看了刑部相关卷宗,确是先皇的命令无疑。”
“哥,我记得,爹爹曾说,罪不及眷属,而且如今朝政复杂,连玉若死了,大局必乱,这受苦的就是老百姓……我们不能为一家之私而——”
“我若是你哥,真该一剑把你这等叛徒杀死了才好,你玷辱了你们冯家门楣,你爱上了自己的仇人,却口口声声说什么为国为民,冯少卿若在天有灵,都为你的不知羞耻而感到耻辱,你放走了自己的大仇人。”
男子眸光如淬毒的箭,放声大笑。
笑声未毕,他大步上前,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她没有挡。
见时间差不多,她一步步往后退,出门,那人虽怒,却到底没有下杀手,任她离去,她胡乱撕下衣衫裹住伤口,循路上血迹狂跑,追赶上去……
“哥,我一定把证据弄出来给你看,我在提刑府等你。”
“冯素珍,若我是冯少英,那末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这是走前和男子彼此之间最后一句话。
改用断指又狠狠按了下脸颊,两厢着力,疼得她双眼都是泪花。
冯素珍,李兆廷不要你,冷血不要你,连玉不要你,连哥哥也不要你了。
像每次一样,你只能靠自己。不能因为这次摔得狠一点,就此蔫了。
你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她猛吸口气,就着这股心头闷疼似刀割的劲,将布巾用力扯开。
十指连心,疼得她又是往下唇一咬!
却始终不发出一
tang丝声音教门外的玄武听到。
布帛撕开,掌心破了个洞,那是她此前猝中麻药时用簪所伤,和白虎的伤有丝异曲同工之……丑,断指处白骨嶙峋,骨肉模糊,她看到心底都有些发寒。
忍痛把伤口清洗了,因只有一只手能使唤,素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用从柜中新衫撕下来的布条将伤口重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满头大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屋中一隅有书案和文房四宝,她过去研墨、铺纸。
片刻,书墨落成。
她又踱到梳妆台前,静坐半晌,直到眼睛不再红肿,方才拿起桌上已半干的纸宣,走到门口,拍了几下。
门外,几乎立刻传来玄武的声音,“李提刑,什么事?”
“今晚一场惊险,我有些心悸难安,烦你替我……”
“玄武立刻替你传太医。”
“不必,我自己写了张药方,你让宫人按药方熬了,给我送来就行。”
“你确定不需传太医?”玄武很快开门,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还是方才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方才双手来接。
素珍也瞥了眼门外,里外密密麻麻三层禁军侍卫,估计一百个她也杀不出去,这里果然安全的很!她踮脚拍拍玄武的肩,“有劳了兄弟。对了,让人替我备桶热水,本提刑饱餐一顿便洗洗睡,倒也不负你辛苦站岗。”
玄武还苦命的听着,门“啪”的一声被素珍关上,差点没甩到他脸上。
玄武举手,恶狠狠做了个“爆你栗”的姿势。
*
天子寝殿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