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邻郡那县官呈上来的资料,这圈地是非法的,几宗官司亦徇了.私,更不消说,各矿开采和窑主的分账。shu酯駡簟那是几个极大的官批民窑,出来的东西要上缴一部份给国家,据说黄天霸却收下窑主钱财,少报各矿出产数量,如此,国税收入将减。
一行人先要从公文记载调查黄天霸有无纰漏,再来更要到民间走访,彻底调研清楚。
李兆廷不卑不亢,对严鞑方才的轻视仿佛全然不在意,有礼一揖,“严相、高大人慢走,兆廷片刻便回。”
权非同更是不挽留,笑道:“那驿馆见。”
大周体.制,一般邻近各郡府衙门都设驿馆,以供前来办事官员下榻。
一边,顾双城笑问,“权师兄怎也到此处来了?”
这是问他为何竟正大光明到到岷山来了。
权非同挑了挑眉,漫不经意回道:“噢,突然想起,我也大半年没休假了,虽说承蒙皇上看重,让我和魏太师府协同两位王爷处理朝政,恰朝中无大事,又有太师坐镇,我便偷了个懒,想这岷山景色大好,我与黄大人又是旧识,便过来待上些天,赏赏山水,说来你和我也是缘分,你师哥也是今日方到。啁”
严鞑听这一唱一和,知是有意相.激,虽连玉早有交待,权非同必将战场搬到此地,但却绝无想到他公然出现在黄天霸府中,他方才进来时,这权非同也不相避,竟是如此大胆,闻言益发铁青了脸色,一气之下,拂袖离开。
高朝义既已对连玉投诚,自也是不宜停留的,看了李兆廷一眼,隐有戒备之意,便随严鞑离开了。
那黄天霸却是个进退得宜之人,想这权非同三人也是有话要说的,微微一笑,亲自送严高二人出去。
李兆廷这才微微拧眉对双城道:“你怎么过来了?这无疑拂了连玉的意思,方才更不该对严鞑出言相.激。”
双城轻声道:“我在那里太无趣了,不久以后又要回宫……”
李兆廷叹了口气,本来对着她便无法发作,听她语气落寞,责备的话更是说不出来钬。
权非同抿了口茶,悠悠道:“你也莫要再责怪双城了,她亦是思念你来着,罢,我便不多待了,你们且在这府中好好逛一逛,说些体.己话罢,这里亭台院阁建造的倒还不错。我既是来此‘游玩’,并,省得看着严老头心烦。”
“兆廷,你和双城聚罢,便问这府中下人,让其将你带到我所宿屋院。双城斟酌斟酌要不要随我在此处住下,兆廷有命在身,虽说务必宿于驿馆,过来此处却是方便。”
他目泛促狭,交待完毕径自出了门。
双城自是明白,二人稍后有密事商议,她虽心系连玉,对权非同和李兆廷却有同门之宜,非到必要时,不屑刺探二人机密告于连玉,弯腰拜谢。
李兆廷微微一笑,伸手去牵双城的手,“到花园走走如何?”
双城一怔,侧身避开,李兆廷微微握紧垂到衣侧的手,仍是淡淡笑着,缓缓先出了门。
两人走到花圃深处,饶是双城为人胆大镇静,想起方才尴尬,终是不安,说了没几句话,她佯作笑道:“虽想和师兄聊天解乏,但师兄公务在身,不必相陪双城了,快到权师哥那边去吧,他此行哪里是游玩,分明是来助你。”
李兆廷本唇角泛笑听她说话,“师兄”二字却委实让他心下一沉,他为人极是隐忍,模样更是芝兰如玉,让人如沐春风,却总归是表象,他眸光一深,已是蓦地擒住她手腕。
双城一惊,却听得他微微沉声道:“双城,我愿意等你,一是我现在给不起你什么,二是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但也请莫要把李兆廷当傻子,你根本便不想与我多待,你会来此,倒真为宫中无聊解乏而来?不。我虽不知,连玉明明心仪于你,为何将你独放京郊,但你来此,分明便是想将他惹怒。”
双城脸色不由得一白,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大儒听雨对这青年极为赞道,她早知这人并不比权非同逊色,她对他也大是欣赏,若非早对连玉倾心,真个无法舍了他,只是……不曾想温文尔雅的他竟亦锐利如斯,她往后一退,“双城见累,先下去了,回头与师兄再聚。”
她有些慌张的快步走着,手臂陡然微微一疼,已被一股猛力扣进怀中。
她一惊转身,恰对上李兆廷深邃炙热的眉眼,他深深盯着她,突然便俯头往她唇上吻去——双城心魂大乱,颤声道:“兆廷……不要……”
李兆廷这时却缓缓放开她,淡淡道:“双城,你倒终于肯唤我名字了么?”
双城不由得苦笑,微微一震之下,咬住了唇瓣。
*
远方小径,淡淡看着二人的男子扯扯嘴角。有人自他背后走上来,笑道:“怎么,素来仙人般不恋凡情的大哥也动儿女凡心了?”
被唤作大哥的正是方才离去的权非同,而如此唤他的人也只有京中那位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晁晃。
这男子竟亦秘密到了此地。
权非同眼中滑过丝清浅笑意,“哟,这世间能让我动心的女子可还没出生。”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脑中倒是隐隐滑过一张笑嘻嘻的脸庞。
当然,此时,他并没多想,只随手拍拍他那义弟的肩膀,语气仍是一贯慵懒,“晁晃呀,我这次撒了张大网,你说最后会网住些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