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安的‘生财之道’很简单,那就是在黄泥巷里悬壶济世、替人疗伤。
真正是挂羊头卖狗肉,从一开始,不过是借着治病疗伤的幌子,炼化人们神魂印记和阴煞之气罢了。
这也算是无奈之举。
与妖鬼之物正面对敌,何长安承担风险颇大,且容易引起夜神教的重点关注,所以,他专程请示过郑公,得了明确答复后,方才决定大干一场。
当然,谨慎起见,他在自己老爹身上,练了练手……
……
治病救人,先从书院读书人开始。
无他,吕先生的意思。
正应了一句俗话,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书院读书人数百人,神魂被人动了手脚者,竟不下三百人。
这就很过分了。
镇压妖鬼之物,道门、佛门、儒家圣人门徒,三家各有手段、各有特点。
但总体来说,儒家浩然正气胜过佛门梵音,佛门梵音胜过道门符箓,道门符箓胜过一些旁门左道的术法手段。
而粗鄙武夫、面对妖鬼之物时,基本束手无策。
当然,以吕先生的说法,万事万物,殊途同归,万宗归流,无论是儒家、道门、佛门还是粗鄙武夫,境界到了真正高深处,皆能一力破万法。
因为担心被夜神教报复,顺着网线爬过来,何长安几乎是快刀斩乱麻,直接炼化印记。
然后,小黑棍裹挟剑意,斩断黑线。
故而,一盏茶工夫‘救治’一人,算是极快了。
……
何长安的老爹、阿兰老爹两位老人结伴而来,一看眼前阵势,不禁暗自咋舌:‘大爷的,咋这么多人在排队?’
尤其是阿兰老爹,虽然长期身在长安城,但一名伤病老边卒,又没什么地位,看着前面那些大袖飘飘、卖相极佳的读书人,自然有些自惭形秽。
“老兄弟、要不,咱不治了?”阿兰老爹有些怯场。
“那不行,你先等着排队,我想办法疏通疏通。”
何老爹拨开人群,向小院深处走去,口中低声说着‘让一让让一让’,很快就到了何长安‘坐诊’的房门前。
老头儿站在门口,向里面探头探脑,看见儿子正给一名读书人‘疗伤’,心底间还是甚为骄傲。
炼化完读书人的神魂印记,何长安偶尔一转头,就看见自家老爹倚门而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老爹,您咋来了?身子骨感觉如何?”何长安起身出门,笑问道。
对这个便宜老爹,何长安心里还是极为敬重的,不说养育之恩,就是老头儿当年在北境与鬼族部落打过仗,九死一生,最后落下一身伤残,就很让他心生敬意。
老边卒啊,令人心酸。
何老爹左右看看,见人多不方便,便拉了何长安走到一边,低声问道:“能不能插个队。”
何长安一愣,心道:‘老爹还会走后门……’
他笑了笑,调笑道:“咋,我要有后娘了?”
老头儿啐一口唾沫,又觉得不妥,默默用脚尖抹了又抹,道:“狗日的就没个正形,果然是老子的种!”
“是这样的,有一名当年的老边卒,跟老子一样,你看能不能……”
“领他进来。”何长安直接说道。
读书人的神魂印记,一时半会不死人,可老边卒的伤病,那可是实打实的阴煞之气,早救治一会儿,就少遭一会儿的罪。
才不是因为老爹的‘走后门’。
何长安转身进屋,刚端了一碗茶要喝,就听得外面闹腾起来了。
“怎么,粗鄙武夫也来凑热闹?还想插队,问过我们读书人了吗?”
“噤声、这老头儿,好像是何长安老爹。”
“是他老爹又如何?没听过,天大地大道大,咱读书人的规矩最大吗?他何长安自己坏了规矩,难道还想打我不成?”
于是,那名读书人的眼窝就挨了重重一拳;
紧接着,便是膝盖顶、肘子阴,专挑柔软处下手,三两个呼吸间,读书人就被打的爬不起来了。
周围儒生这才反应过来,齐声斥责:“两个老匹夫,竟敢动手打人!”
何老爹、阿兰她老爹,两位老边卒配合密切,挣着伤病加重,都不用互相使眼神,三拳两脚就打倒一名儒生八品境……
瞅着儒生们口吐芬芳、摩拳擦掌,两名老边卒白发苍苍,昂然挺立,一声不吭;
武夫特有的血气之力不是很强,但堂堂正正,杀机肃然,自有一番战场威势,与悲壮。
儒生们的气势登时被压了下去。
大家都是读书人,自然能分辨出,普通武夫的血气之力,与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血气之力,是有着很大差别的。
无论任何一个时代,那些在前线战场厮杀、拼命,在血里爬、泥里滚,不惜为国捐躯者,都值得尊敬。
在大唐,尤其如此。
读书人们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让两位白发苍苍、一身伤病的老边卒缓缓走过,就像迎接他们的老英雄。
何长安站在台阶上,默默看着,鼻子有些酸楚。
‘大唐也有须眉男,大雪弓刀斩楼兰。’
‘楼观才成人已去,旌旗未卷头先白。叹人间、哀乐转相寻,今犹昔。’
心底间突然莫名冒出两句诗,也不知是抄的,还是东拼西凑出来的,何长安觉得爽就行了。
吕先生说的好,读书人的事、那能叫抄袭?不过是信手拈来,随便说说,抒发一下情怀而已……
一缕若有若无的剑意,就这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