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香港的蒋眠没再联系过陆一舟,她回到广安之后联系了郁磊,又回了家具厂工作。在隔年开春的时候,她被派往家具厂在英国的办事处,那之后她和陆一舟再没见过。
她不知道,她走之后,原本一线生机都不打算留给陈家的陆一舟,突然松了口,陈蔚父亲虽被免职却少了牢狱之灾,一辈子在政商两界争名夺利的陈父也没想东山再起,就此解甲归田。而关驰也提前退休,租了广安的一片山,把关灵均的墓地迁了过来,亲自照料。一直打理关灵均墓地的陆桥,再上山发现她已经不在,便明白了原委,那之后再没出现过。
又是三年之后,事业重新上了轨道的陈蔚在家人的撮合下与俞静音大婚。婚礼前一夜,因为婚礼服务公司的疏忽,他们放在剪辑片里面的照片丢失,俞静音和陈蔚回去重新找。
在他们广安的新家里,翻看陈蔚相册的俞静音看到那年春游的时候,几个人的合照,陈蔚精致帅气,而一旁的蒋眠没有看镜头,而是偷偷看着他。
拿着那张照片再看陈蔚,俞静音问他:“陈蔚,你还喜欢蒋眠吗?”
“别废话,赶紧找。”
“肯定还喜欢。”
俞静音不依不饶,陈蔚却不理会。
别墅内,即将新婚的他们吵吵闹闹,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英国的蒋眠还在苦逼兮兮地加班。她工作的地方是郁磊家具厂在英国的一个办事处,顶头上司是个喜欢暴食的老chù_nǚ,没事儿就会找蒋眠麻烦。蒋眠起初还抱怨,最后连抱怨都懒得抱怨了,随她去,反正大家就那些工资而已。
回到租屋蒋眠直接累得倒在床上,敲门声传来不过十分钟之后的事情。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傅思睿。不比多年前的青涩,这时候大家都是成年人,傅先生已经是才俊的样子。
已经熟得不能再熟,蒋眠把门留给他,又转身回卧室:“我今天不吃饭了,累都累死了,剩下的你们安排吧,只要不太晚,我都可以。”
“你是猪吗,一天就知道睡觉,吃饭能耽误你多长时间?”
“起码半个小时好不好,我能多睡半个小时。”
一把拉起蒋眠,已经习惯她这么懒的傅思睿道:“不就半个小时,我明天送你上班,不用你坐火车。”
蒋眠和傅思睿重遇于来伦敦的第二个月。她去医院看病,正撞上来伦敦读博、在附近医院实习的傅思睿,彼此都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还能重逢,激动不已。而那段日子,她工作特别忙,身体也不好,多亏傅思睿帮她。博士毕业之后,傅思睿回国本来有更好的机会,但他没回去,而是留在当地一家小医院做外科医生。因为距离近,蒋眠忙的时候,所有饮食起居,都是傅思睿在照料。
拉起已经懒得不成样子的蒋眠,傅思睿道:“看看你这样,成天灰头土脸的,当年好歹是个可爱少女,现在直接越过少妇,奔妇女了。赶紧去换衣服,我们出去吃。”
“出去吃个饭还要换衣服,再说了,我们合作的英国人都以为我十八好不好。”
“那话的意思分明是表示,你发育不全。蒋眠,你都快三十岁了,能不能活得认真一些?”
一边在卧室换衣服,蒋眠一边道:“活得认真多累啊。”
换了一件驼色的大衣,下身是牛仔裤,从楼上下来的蒋眠比刚刚干练很多。
那天,傅思睿开车,他们找了一家小酒吧,他去停车的时候,蒋眠站在街头等他。十二月的伦敦,四处散发着节日的气息,橱窗里是圣诞糖果和蛋糕,因为冷爆了,蒋眠把自己缩在大衣里面,背脊犹如虾米一般,好几次见她这样傅思睿都是一拳头过去,让她注意形象,可是想到这么大年纪还活得那么累,蒋眠就照旧我行我素。其实没事的时候,蒋眠也常想,和傅思睿结婚也不错,起码后半辈子有人养,但她不能这样,因为那对傅思睿太不公平。
那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马路对面的时候,他们站在店内的员工,似乎看蒋眠手边的小鬼太可爱,从店里拿出一只海洋球送给他。
小鬼礼貌地说了谢谢,然后就自顾自地玩球,球也很自然地从小鬼手中脱离,滚到马路那边。因为等着傅思睿,蒋眠根本没反应,等发觉手边的小东西没了,小鬼都已经追着求跑到了那辆车旁。
那天伦敦的雪下得很大,小东西差点摔倒的时候,从车里走出的男人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吓一跳的蒋眠急忙跑过去,着急地上上下下打量小东西是否受伤。
小东西摇了摇脑袋,蒋眠才放心地斥责他:“我说了多少次,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蒋眠训完小东西,才抬头感谢对方:“谢谢。”
可是看到对方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蒋眠没想到,四年之后,在这个落着雪的傍晚,伦敦的街头,她能与陆一舟再见。他还和以前一样,一身西装,精致干练,即便四年过去,可是再见她,那双眼睛也是毫无波澜的。
陆一舟也没想到,他与蒋眠再见不是在广安,不是在江城,而是在伦敦。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刚刚跌进他怀里的那个软绵绵的小鬼,会叫蒋眠妈咪。
“妈咪妈咪,daddy在叫我们。”
随着小鬼指的方向,站在马路对面的正是傅思睿。
这一刻不知该说什么的蒋眠,内心各种波涛汹涌、挣扎纠结,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拉着小鬼穿过马路离开了。
因为再见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