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微小小地转动了下.身子,揉了揉眼睛,趴在床边看着卫连城。
以前他是在顾家与卫家的时候,穿的衣裳虽然华贵,但颜色清雅,线条温和。她很少见他穿这种衬得人棱角分明,气质更加凌厉的衣服,便天真地觉得他该是初见时月下仙人的模样。可现在看来,他本该穿成这样,就连烛光都软和不了的逼人气势,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卫连城感觉自己背上微微一沉,一具带着香气的柔软的躯体靠了过来,便放下手中的笔,回身把人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问道:“醒了?”
怀里的人儿仍然睡眼惺忪,有几分抱怨地问道:“哥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卫连城知道她今日受了委屈,摸了摸她绸缎一般的秀发,口中道:“见你睡得熟,不忍叫你起来。”
顾明微想同他说自己心里的惧怕,见他风尘仆仆,脸上有疲倦之意,便又改口问:“哥哥最近很忙?”
“确实有些烦心事。”卫连城点点头。
可就算他轻描淡写,顾明微也知道,卫连城口中的烦心事,比起她的而言简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这样一相较,今日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顾明微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可她也不是个是非不分的小姑娘。她知道卫连城有大事做,便忍住自己想要卫连城留下来的yù_wàng,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闷声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卫连城眸光一动,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微,我名字里有个玉字,你记住了么?”
顾明微身体轻轻一颤,点了点头道:“记住了。”
卫连城露出个笑容,捧起她的手,在手心的柔软上吻了吻。
顾明微觉得痒,卷了手心,缩成一团笑出声来。
卫连城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也沾了半边身子的床,轻轻地阖上眼睛。旁的事情他都可以放一放,今天夜里,他只想陪她好好睡一会儿。
可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冷面的声音:“主子,该走了。”
这柔香温玉,是折了英雄的温柔乡。
顾明微出奇地明白了冷面的意思,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若是久不见,心中纵是有思念,也会被藏在心底。可一旦相见,便像是难填的欲壑,永远也无法满足。
“哥哥走吧,我也困了。”顾明微笑着推了推他,可等到人真的离开,她却再也忍不住,蒙着被子哭出了声。
她终于知道哥哥是什么人了,也终于知道他在走着一条崎岖难行的道路。
她这两辈子加在一起,从来都是浑浑噩噩,只希望逃离顾家这个泥潭。可她如今终于有了目标,虽然她力量微薄,却也愿意飞蛾扑火。
此生,非他不嫁。
自从上回从晚宴回去,顾老太君便病了。
顾明微心中担心,想到春晖院去侍疾,但去了两回都被春池给挡回来了。
“四姑娘就放心吧,老太太这处自有我们几个照看着,四姑娘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还是回流光阁去,老太太也放心一些。”春池站在院子里,看着顾明微裹在纯白的裘衣里,兜帽上的毛被风吹得压弯下去。
顾明微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堂屋,叹了口气道:“那就麻烦春池姐姐了。”
春池看着顾明微的背影叹了口气,以往老太太好的时候,府里这群人日日来这里讨好卖乖。如今老太太病了,不但他们不来了,就连老爷这个亲生儿子也不来了。一连好几日,来探病的竟只有三公子和四姑娘,这阖府上下血浓于水,竟也没有几个人真心相待,说来也是可笑。
顾明微心里记挂着她祖母的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忽然听到院子外头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把她吓得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慌忙撩开帘子下了床。
紧接着,屋子里的烛火也亮了起来,原来是银星急急忙忙穿了衣服,进房间拿火折子点了蜡烛。
顾明微连忙拉住银星的手,问道:“这外头是怎么了?”
银星急忙摇头,脸色不大好,显然也吓得不轻:“奴婢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听到外面远远的有人在喊叫,担心姑娘被吓着了,便急忙穿了衣裳过来了。”
顾明微拿了裘衣披在身上,推开房门去看,只见远处不知什么地方的宅邸已经被大火吞没。熊熊火焰烧得冲天,外面的马蹄声也是一阵接着一阵,不知道是来救火的城防,还是趁乱打劫的歹人。
这个时候,只见一个黑影从墙外翻了进来,定睛一看竟是金月。
原来,金月夜里睡得浅,一听到外面有动静,便穿了衣裳出去查看了。
顾明微连忙让金月进了屋,金月这才咬牙道:“一群不知从哪来的兵匪,闯进街上一户人家家中去。趁着他们毫无防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过,我回来的时候,见到府里的家丁已经把门抵住了。想来,城防很快就会来。”
“这可是朱雀街!”银星睁大了眼睛,“这可是朱雀街啊,他们竟这样大的胆子,赶抢到朱雀街里来!”
顾明微心中忐忑不已,正如银星所说,朱雀街可是除皇城以外最重要的地方。那群来历不明的兵匪挑这种地方做乱,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做的,顾明微心里乱得和一团麻似的,就根本无暇去想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