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儿这话已相当的不客气了,明指着唐王插手别家家事,于礼仪上连她这个无知妇孺都不如了。
唐王脸上的神色微变,冷哼了一声,道:“杜小姐果真口齿伶俐,不过小姐刚刚也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不过是见今日这杜府之内,就来了不少青年才俊,一时兴起,想做个冰人罢了,成与不成,当然还在杜大人伉俪议定!”
说罢,不待杜子悟有什么反应,唐王便接着指向了一人,道:“杜大人看,这朱同知府上的公子可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家学渊源不说,他本人更是去年秋闱北三州第九名取的举,改日金榜题名屈指可待。本王就觉得这朱公子和杜小姐郎才女貌,倒是难得的一对壁人,不知道杜大人以为如何?”
唐王话说得突然,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话音落地,不仅是杜子悟等人愕然,就是被指名的朱由检,也是一脸的恍惚,那同知朱贵更是赫然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唐王!
没人猜到唐王做媒的对象竟然会是朱由检!
这段时日杜子悟与朱由检颇有接触,他是很是欣赏这个少年,心里也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不过他并没有对李氏说过,这一来宜儿毕竟尚小,他估摸着李氏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将她的终生大事给定下来,这二来而今北开城的水有些浑,同知朱贵的立场不明,这个时候,他当然不敢将女儿的亲事和北开城的政事牵连到一起。
宜儿心中生恼,即便唐王真的只想做个冰人,家里长辈犹在,哪里就有冰人当着女儿家的面给人说媒的,而且说的对象还就在当场?这要换了别的女子,早就羞愤难当,捂着脸跑了!宜儿见李氏面有急色,担心她的身体,连忙上前扶住,李氏就势拍了拍宜儿的手,以示安抚。
杜子悟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朱贵,道:“朱大人,殿下既想为我们两家做这个冰人,本官想问问,这可是朱大人的意思?”
朱贵连忙摇头,道:“误会误会,不瞒杜大人,之前下官是一点也不知道此事啊!”
杜子悟又望向朱由检,道:“那朱公子……”
朱由检躬身道:“小生幼承的便是圣人之道,圣人讲礼仪,小生再糊涂,也知维礼,规矩也,无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家父家慈俱在,小生又岂会越过双亲,找殿下说项呢?”
唐王就笑道:“杜大人就别问了,的确没人请托于我,本王只是看了才子佳人,一时孟浪,怕是乱点了鸳鸯谱了,只不过……”他看向了朱由检道,“本王想问问朱公子,难不成似杜小姐这般的妙人闺秀,朱公子也没看上眼不成?”
这话问得无理,也问得毒辣,朱由检微微侧身,道:“杜大人府上门庭高贵,小生不过是一介白身,自古姻缘事,讲究门当户对,小生与杜小姐,门不当,户不对,实在不敢肖想高攀!”
唐王道:“本王也听过一句话,叫莫欺少年贫,朱公子今已中举,谁又敢说他日公子就不能一飞冲天,功成名就呢?”
朱由检道:“得殿下吉言!只是殿下所言,终究是一番猜想之词,属虚妄可能之事,若要小生以此虚妄想象之事为自己填筹加码,小生再不济,也弗敢为也!”
唐王一怔,脸上的神色就变了,瞪着朱由检,冷冷道:“好,好,好一个志气高洁的少年郎!”
朱贵见唐王动怒,慌忙道:“殿下息怒,都是下官平日教导无方,犬子无状惯了,殿下切莫与他一般见识!”
唐王悻悻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只冷冷的瞥了朱贵一眼,也没再说话,到下人预备妥当,正要开席的时候,唐王却忽然站了起来,向杜子悟告了声罪,只称说还有些事急需处理,就带着魏翎直直的去了。
唐王虽走了,杜府的赏菊宴还是准时开席,只是入席的人们脸上的神色各异!
既为赏菊宴,宴席开了,菊花自然也不会少。杜府花房里的孙嬷嬷是李氏带过来的陪嫁嬷嬷,在侍弄花草上面颇有火候,特别擅长的便是菊花的栽培,这赏菊宴说是雅事,其实也不过是将席桌从屋里搬到了院子里,在四周摆上了盆栽的各式菊花,只是孙嬷嬷培植的菊花品种多,面相好,再加上正值九月,秋菊盛开的季节,那一盆盆菊花果真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一场宴席虽经唐王闹了那一出后,不说出彩,到也中规中矩,勉强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稍作歇息,就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道谢拜辞,同知夫人田氏显然还想着开始唐王提亲的事情,怕李氏和宜儿怨怪到朱由检的头上,在离开的时候拉着了李氏的手,好几次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样子。
李氏就道:“很多事情呢,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也不要再多想,我们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不会做是非不分,怨怪他人的事的!”
田氏这才放了心,眉开眼笑的拜辞而去。
没坐多久,云大夫人瞿氏也告辞而去,照云瑤的性子自然是不想走的,只是瞿氏哪里能由着她的性子?不由分说,将人直接拎走了。
宜儿将人送出了垂花门,眼看着瞿氏和云瑤上了马车,慢慢了驶出了侧门而去,这才领着青漓回转。
宜儿自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送云瑤母女出垂花门的时候,在倒座房一间房门前,来杜府送菜的董二远远的看着她,眼中起了一丝疑惑,待宜儿带着丫鬟进了垂花门后,他便询问收菜的小厮:“小哥,刚进门去的那位小姐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