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署专员张冲,这是张林池的化名,对杨棒子这件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只能想出两个办法,一呢是让张大中回去后发动城里的同志们,多方打听和寻找。二呢他写了一张条子,交给张大中,让他回城后马上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去找一个人。
专员要亲自去火车站,分别乘坐北上和南下列车的两拨人,都过了到站的点了,还一个也没有接回来,专员有点不放心了,要去火车站看下情况。
从北平来的刘仁他们从前门火车站上车,应该是傍晚的六点多到保定,几乎是同时到达的还有从郑州来的车,从陕北派来的中央的两位同志也该到了。
在火车站那放了两个小组的,都由常年在那周边的老交通员带队的,接北平那组的是张一峰亲自带队的,化装成卖花生的、烤白薯的小贩。
接中央特派员的是由保定地区的书记带队,部署了多日了,连车站上的内线都启动了,调换了班次,今天就在站台上值班,伪警察和治安军也都打好了关节,按说是不会出差错的。
可这都离约定的接站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水碾头村到车站才几里路,早该接回来了,现在人影皆无,张冲不放心了,决定亲自去看看。
两人商量好了,叫上特意留下来的秘密交通员王洛宝,三人离开水碾头村,往车站走去。这个王洛宝担任秘密交通员后化名刘忠,人呢很是精明强干,社会经验也丰富,还特有群众威信,在当地这几个村算是个人物。
村民中有“王洛宝一跺脚,蛮子营颤三颤”之说。这伙计呢体魄强健。肤色黧黑,头脑灵活,一双小眼睛一瞅就是城府极深的特聪明那种人。
他家土地不多。收入主要靠做小买卖。进山买蜂蜜买羊羔子,运到平原、城里去卖。山里城里出出进进路子熟。来来往往也不会引起怀疑。因为买卖关系多,交际广,店铺、饭馆、商行、帮派中净是哥们儿。
水碾头和蛮子营的交通站,从年前组建后,王洛宝就是绝对的主力,起着核心作用。他们家两口子,有三个孩子。大儿子也帮助交通工作。保定地委呢给王洛宝一些本钱,他往西跨越封锁线,往东跑保定,必要时还到北平“做生意”。
平时这伙计黑裤黑袄。露着雪白的袖口,一副跑买卖的小打扮儿,那叫精神!这不,才出村,王洛宝的机灵劲这就派上用场了。
刚过水碾头村南口。对面大道上就过来了十四五个巡逻的伪军。王洛宝小声说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和原先一样从容不迫地往前走,他心里迅速盘算着怎样应对。
领头的伪军走近了挡在路当间,用枪一指凶巴巴地说:“站住,干什么的?”王洛宝迎上去点头哈腰地。说这是他城里生意上的朋友,过年请家来喝酒的,天黑了来送一送,这一片的伪军基本都认识这个跑买卖的,一听城里来的生意人,就把枪放下了。
不过呢,这个带队的伪军排长瞅着张大中他们两人眼生,接过王洛宝递过来的烟抽上一口,斜着眼问穿着长棉袍的两人是干什么的。张大中接了话说:“我是吴记寿材店的,来这是看朋友的。”
这排长一琢磨,王洛宝这小子不是倒腾山货的吗,年前还给老子送来两山羊腿的吗,咋还和卖棺材的搭一块了?王洛宝把话先递上了,说给家里的老人呢筹划寿材呢,从山里买的好木头就寄存在吴老板店里呢,这家伙一听不信呢眼一翻问:“看朋友的?伸出手来看看!”
张大中伸开手掌,那家伙眯着眼像看手相似的来回看。这是看有没有握枪磨出的手茧。接着又让撩开裤脚,这是看有没有扎绑腿的痕迹,那时八路军是扎绑腿的,时间长了后,脚脖子那块的皮肤比别的地颜色深。
结果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也查看了张冲,张冲呢自小城里长大的,一口的保定城里话,手上才干净呢,几句话就把伪军这个排长给糊弄过去了。
王洛宝的也有眼色,嘴里说着大过年的,弟兄们还得巡逻,不容易的,说着说着还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来,外加一包红锡包,塞进了排长的口袋。
没查出啥毛病来,又得了便宜了,这排长就笑眯眯地和王洛宝说:“蛮子营一带村里白天没事,晚上可有八路军,没事叫你朋友早点回城里去,火车站那边可有事,皇军去了不少呢。”
王洛宝连忙说:“谢谢老总,俺赶紧把朋友送进城,就回家待着去。”说罢扭头领着两人向保定方向走去。走了一段回头一看,巡逻的伪军晃晃悠悠朝北面白马场的敌人据点走去了,三个人又拐上去火车站的路。
快到车站的时候,那有个警察岗子,平时那跟前没啥人,今怪了,平日聚在出站口的接人的、拉黄包车的、赶着马车拉脚啥的、扛行李的,都聚到这了。
再往前去,不让进了,警察把路封了,说火车站里不让进出,没皇军同意,一律这等着。王洛宝就凑到那些脚夫堆里一通打听,回来小声说,车站上要来鬼子的大人物,戒严了,除了站台里铁路上的中国人,其他的都给赶出来了。
这当头,早先安排好的那两组人,也都在这边的人堆里呢,见了张专员和书记都来了,站在人堆里,摇摇头,那意思人还没来呢。
过不一会呢,王洛宝又打听出消息来了,说为了等这个日本鬼子的大人物专车进站呢,其他的车都被截到站外的线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