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歌不知道如何劝他,短短几日,经历了中蛊,受伤,然后又被顶替身份,送去暗卫营吃尽苦头。
如今,好不容易活着熬出来了,却发现那个最疼爱自己的母后已经自尽,而且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宇文烨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曾经一直被皇后保护得很好,如今却……
就在孟扶歌都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时,宇文戟却突然不急不缓的步入了殿内。
他身上带着冷冽的气息,丝毫不像是之前在孟扶歌面前时的温和,冷冷地扫了一眼殿内,最后目光落在了宇文烨的身上。
显然,他对皇后会自尽这件事情,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觉得是情理之中。
毕竟她敢对孟扶歌下手,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就算不自尽,他也不会放过她。
信步走到宇文烨的身前,宇文戟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声道:“崇元帝在几日前,便已经驾崩了,孤问你,你想不想当皇帝?”
听到宇文戟说出这么一番话,宇文烨愣住了。
他抬起头,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宇文戟,眼里是一片不敢置信的茫然之色。
他的父皇不是病重而已吗?怎么会……怎么会已经驾崩了……
宇文戟突然说这句话,他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宇文戟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可敬可畏之人,甚至比起他的父皇来,他更加惧怕眼前这个男人,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自己能够稳坐太子之位,全靠宇文戟的照顾。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朝堂之上的一些决策,几乎都对宇文戟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今日,宇文戟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一个状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施舍一般的问他,想不想当皇帝?
宇文烨觉得可笑。
既然宇文戟便可以决定让谁来当皇帝,那么,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当这个皇帝?
难道,他已经习惯了享受万万人之上的状态,习惯了去掌控傀儡皇帝,让人们敬他爱他,然后,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状态,施舍给他手底下的傀儡皇帝一些他所不需要的东西。
这样的皇帝,当来有何意义?
他的父皇在世时,哪一天,不是仰仗着他宇文戟的鼻息过日子?
他的母后……他的母后真的是被鬼煞给杀死的吗?
不!不是的!
他不相信,宇文戟会一直没有察觉到鬼煞的存在,他那样神通广大,他的眼线遍布整个皇宫,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杀了鬼煞,早一点救出他?!
这样,他的母后,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若是他能够早一点出手,若是母后没有死……
他宁可不要这个太子之位!
他宁可将这大周的江山拱手让他!
可是现在……
已经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想到惨死的皇后,被操纵了一辈子的崇元帝。
宇文烨怎么甘心继续当一个被操纵的傀儡?
他咬着牙,强行掩下眼里的痛色,死死盯着宇文戟,眼神凶狠,一字一顿道:“本宫乃是当今太子,登基为帝,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宇文戟闻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来人!”
昔日一直伺候崇元帝的太监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宇文戟磕了个头,道:“老奴德忠,参见摄政王殿下。”
“传孤旨意,即刻敲响丧钟,昭告天下,崇元帝驾崩,皇后伤心过度,随之而去,同葬皇陵。太子宇文烨,即日登基!”
宇文戟面色微寒,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便颁布了旨意。
德忠公公可是以前伺候崇元帝的老太监,对于拟旨这种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立刻便应诺下去。
随后,便有一帮宫女太监入内,井井有条的开始处理凤禧宫的一切事宜。
宇文烨也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了下去,准备给他沐浴更衣,然后准备明日的登基大典。
孟扶歌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但是面色,却是越来越深沉。
“走吧,摄政王妃,你是不是也该去沐浴更衣,换一身像样点的衣裳了?”
宇文烨一走,宇文戟的面色立刻便柔和了下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可是,此时的孟扶歌,凭他这般逗,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觉得很不舒服。
宇文烨刚才的眼神,对他充满了敌意,那种不屈的状态,让她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她怕……
“怎么?”宇文戟显然也是发现了孟扶歌的不对劲,耐心地问。
孟扶歌看了一眼周围,发现什么人,才凑近他,小声道:“宇文烨他好像变了,我怕他以后……会把你当成敌人看待。”
“嗯。”宇文戟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反应,似乎在等她继续。
孟扶歌蹙着眉,明显有些担心道:“我怕他恨你,以为是你害死了皇后,你还让他当皇帝,岂不是在养虎为患?”
这番话,显然也不止有孟扶歌一个人会这么说,连她都看出来了,宇文戟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歌儿,你想当皇后么?你若是想……孤可以趁着现在,他尚未登基,便让太子消失,不过,若是如此,你我二人,可要一辈子被困在皇宫里了,你会被更多双眼睛注视,你可愿意?”
宇文戟牵着她的手往启华殿走去,神色淡淡的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