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何,说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这么对小燕……而且,她嘴里怎么可能有尖牙?虎牙倒是有两颗。
老何白了我一眼,说:我又没让你做什么,就是弄点糯米在她身上——寻常人,碰到糯米,根本不会有事,除非你也对她有所怀疑——还有,这种尸在碰到糯米的时候,是会长出尖牙的,程小燕是否被同化,一试便知。
我有些犹豫,或者说,是在害怕。
害怕程小燕真的会长出尖牙,到时候——我该怎么做?
杀了她,还是离她远远的?
眼看着程小燕离我们越来越近,老何急了,一拍我肩膀,说:“逃避不是办法,你如果真心对她好,就应该去了解她!”
说着,他把糯米,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朝程小燕走去。
自从昨晚之后,程小燕变得更是沉默寡言,看到我过来了,她也只是冲我点了头笑了笑,是那种很勉强的笑,什么话也没说。
“小燕,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我说。
“别问了,如果你不想被牵连进去的话,就什么也别问。”程小燕幽幽地说道。
“我不怕!”
我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这个时候我手里,是抓着糯米的,和她握在一起,等于间接也让她接触了糯米。
庆幸的是,程小燕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脸色有些羞红,轻轻挣脱出去,说:“你别这样,我有病的。”
她说话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她的嘴巴。
很正常,并没有出现什么牙齿。
我松了口气。
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就好。
“昨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瞒你说,我奶奶她——不是人。”程小燕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抓我回去,是希望我帮她做一些事,但是,我不想做,因为我不想再错下去……”
说着说着,程小燕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让你帮她做什么?”我惊讶问道。
“做坏事。”
程小燕轻轻地开口,然后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走进了楼房,显然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我看着她的背影,总感觉经历了昨晚的事件后,她有意在逃避我——或者说,她不想连累我。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那个老太太,根本就已经盯上我了。
老何来到我身边,问我怎么样?
我说很正常,她既没有对糯米感到不适,也没有露出尖牙。
老何愣了愣,说那就奇怪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她把手放进糯米的时候,糯米变黑了吗?
“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算了,不讨论这个了。”
我叹了口气,心情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目前的情况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一个d栋,就足够让我焦头烂额了,结果还惹上了一个大煞星。
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我单独面对程小燕的奶奶,会是什么后果?
直接被她撕成碎片,还是扭断脖子?
……
这几天,d栋稍微平静了一些,除了病房里依旧时不时响起病人痛苦的声音和哭泣,相比较以前,实在好了太多。
安装了电视后,大多数病人,都变得安定了下来。
很多时候,他们会围坐在一起,面带笑容地看着屏幕里的情景剧和综艺节目。
或许,在他们没有生病的时候,是不屑于看这种没内涵没营养的节目的——但人生病了之后,只想寻求一些快乐,哪怕折后再难过快乐是短暂的。
是的,太短暂了。
他们都是一群没有亲人,或者被亲人抛弃的可怜人,知道自己活不久,也知道天黑之后,未必就能看到天亮的太阳,所以在最后的时刻,他们只想“脑残”一点,简单一点,就这么带着友善的笑意,去迎接死神的来临。
就连当初执意要看《亮剑》的老爷子,也终于开始变得“合群”,与大家一起,看着平时根本不会看的肥皂剧《你怎么穿书生的衣服》,听到一句“你好骚啊”的台词后,笑得前仰后合。
也许这就是人吧。
随着环境,随着时间,在一点点改变。
最终是变成那个自己讨厌的人,还是喜欢人,谁又能预料到呢?
程小燕的病更厉害了,每每晚上经过她的病房,都会听到里面传来她的痛哼和翻来覆去的声音。白天看到她,也是无精打采,一脸憔悴,以前活泼外向的,现在一天说话的次数一巴掌都数得过来,沉默、寡言、紧张、恐惧、说的就是现在的她。
她不再接受我的好意,总是刻意去躲避我,哪怕偶尔在拐角处遇她,她也会装着玩手机,转身离开。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去学校上课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老师良心发现,还是上面领导施加了压力,在最后一堂课结束的时候,班导忽然进教室宣布,要去探望程小燕,希望同学们能够主动配合。
去不去,纯属自愿——我以为大部分的人都会拒绝,意外的是,选择去探望,竟然是在多数。
班里人不多,才三十来个,有二十个选择去d栋探望程小燕。
当时,我心里还挺替程小燕高兴的,只是之后才知道,他们所谓的探望,根本没有任何同学的情谊夹杂在里面,完全只是因为好奇,和想去凑热闹。
班导一人收了三块钱,买了一袋香蕉和一个西瓜,浩浩荡荡一群人,走向医院。
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