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景治四年十一月四日,晌午,襄阳城守府内某雅闽—
“李承那条疯狗这些日子丝毫未见动静,这着实有些出乎本王意料……”
坐在雅间内的精致床榻边上,秦王李慎端着一碗茶,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数日前安陵王李承率一众皇陵龙奴位前来襄阳城下示威的那一幕。
说实话,若非秦王李慎打算着叫周军捉摸不透自己究竟是死是活,他真想露面会会这位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安陵王李承······似乎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啊!”
在雅间靠墙壁的那一侧,白水军大将环抱着双臂依在墙边,沉声说道,“那日吾辈本有机会将其射杀,却不想,此人竟能躲开吾辈的飞矢,虽说距离远过两百步,却非不是寻常文人可以办到······”
李慎闻言哂笑一声,摇头说道,“倘若你放箭时不曾出声,你强弓所指之人,必死无疑!”
对于自己麾下这位爱将,李慎太了解不过了,平心而论,阵雷实在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帅才,堪称是继梁丘皓之后数十年难得一见的猛将,武艺直逼梁丘舞,但是,阵雷为人太过于正直,崇尚武德的他正直地堪称有些迂腐,完全不具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枭雄本质。当然了,也正是因为阵雷是一位纯粹的武人,因此秦王李慎才这般信任他、器重他,几乎将大权全部下放于他。
阵雷闻言淡淡说道,“哼!暗箭伤人,深为吾辈所不耻!——至于那李承,待他日沙场相见,再杀他不迟!”
李慎微笑一声,也不在意,毕竟在他看来,天底下除了已逝的太平军第三代主帅梁丘皓以及远在冀京的东镇侯梁丘舞外·基本上没有阵雷这位大将无法在战场上斩杀的人,哪怕是北疆的霸主燕王李茂,李慎亦坚信阵雷远在其之上。
“李承那条疯狗入了周军大营,难道就再没有丝毫异动么?”皱了皱眉·李慎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曾!”阵雷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这些日子,我军的斥候亦时刻关注着周军营寨,据斥候回报,安陵王李承自入了周军大营后,除前几日那回到我襄阳城下示威以外·再无丝毫异动!”
“这就奇怪了······”抬手摸了摸下巴,李慎皱眉说道,“尽管并非本王亲自所为·不过,在旁人看来,其兄李炜可是死在本王手中,李承素来敬重其兄,如今得此千载难逢机会,他不急着来与本王拼命……本王反而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周军大营那边有何动静?”
“无他!”阵雷再次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周军近日无非就是忙着修缮大营,督造攻城器械·吾辈以为,安陵王李承之所以不强攻襄阳,无非就是谢安那边并未替他做好万全的准备······我襄阳城坚兵多·若无一应攻城器械如想强攻,周军必定伤亡惨重,听闻周军主帅谢安颇为爱惜士卒性命·在未曾做好万全准备之前,纵然李承想要强攻襄阳,想来那谢安也不会应允!”
“若是那李承与谢安因此暗生芥蒂就好了!”在旁,白水军第二军团长黄守插了句嘴。
话音刚落,白水军第三军团长符敖亦忍不住说道,“殿下,您觉得李承是否有可能为了向殿下复仇而去夺那谢安的兵权呢?”
“呵呵呵·真若如此,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啊!”李慎半开玩笑地说了句·继而,他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不过这种美事,也就是我等私下说说罢了!——那谢安并非趋炎附势之人,却也并非可欺之辈,如今的谢安,实非四年前在冀京落魄时的广陵穷生可比,非但手中掌有十余万兵马,并且,似费国、马聃、唐皓、梁乘等大周善战将领对其忠心耿耿、马首是瞻,更何况还有东岭众、金陵众为其羽翼,李承若想趁机夺取,自取死路罢了!—李承不傻,别看他将那数千龙奴卫带来荆州,可若是要与本王两军对峙,他势必得寻求谢安的支持,只有得到了谢安的支持,他才能够指挥、借助我等面前那十余万大周军队!”
“得到谢安的支持?”白水军第一军团长陈昭皱了皱眉,诧异说道,“据末将所知,那谢安与李炜、李承兄弟二人曾结下难解的仇恨,那谢安会相助李承?”
“不然又能怎样?”瞥了一眼陈昭,李慎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八去了江东,想必是给伍衡的那支太平军制造麻烦去了,免得那帮南唐余孽在江东做大,以至于朝廷日后难以征剿…···冀京朝廷并非就已没有善战猛将,至少,冀京四镇至今尚未出动,这意味着冀京朝廷依旧保存着能够覆灭一国的战力!”
“覆灭一国?”黄守闻言惊地倒抽一口冷气,惊讶说道,“三十年前单凭冀京四镇那八万兵马覆灭偌大南唐,其实并非以讹传讹?”
“自然!”秦王李慎的面色沉了沉,正色说道,“四镇兵马战力,远在冀州兵与大梁军之上,亦非我白水军可比,只不过,相比较三十年前,欠缺能够独当一面的帅才罢了!”
“帅才?”陈昭闻言面色古怪地说道,“连赫赫有名的炎虎姬梁丘舞也难以独当一面么?”
“本王指的是统帅兵马的帅才,是指阵雷这般的奇才,并非指单逞匹夫之勇的莽夫!”轻蔑一笑,秦王李慎摇头说道,“那梁丘舞,亦不过是猛将罢了,只懂冲锋陷阵,不懂得运筹帷幄,离帅才还差得远呢!相比之下,其祖东国公梁丘亘才是真正精于兵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