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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轩和王水已经退了下去,狄阿鸟还在出神。
裴轩所言的全功,不是曹魏武不能做皇帝,这是一种极大的权衡,或者是利和义,或者不全是利和义。狄阿鸟的目光深峻起来,身边将领来到与他讲话,他也是恍然回神一般,仍没听清楚。
“禅让”是一种不高明的解扣,但也是一种现有的唯一的解法,不这么去解,委实不知道还能怎么解。
按说东夏自成一国,未必需要忌惮什么,但回思一二,自己尊过王,是雍人,将来想统御的土地不只是东夏一隅,那些中原的士大夫接受吗……裴轩给他讲了一种办法,那就是皇帝主动解除君臣之约,先平起平坐。
回顾历史,郑国的国君射了周平王一箭,周朝虽是垮了,但郑国,至始至终未知得到何利,之后的郑君一生都在致力于和解,却还是输在道义上,被天下诸侯所轻,虽国力不弱,却无可奈何,只做了小霸。
东夏的情况自然与之不同。
但天下的大义却是相同的。
放了皇帝,换来一个平起平坐,南下中原只是推迟些年头,但谁知道不是长期的福利呢?而不放,会不会内坏?所谓的内坏,就是表面上得了利益,而实际上隐患很多……利用皇帝即便可以入主长月,进了长月,然而在半个谋逆的基础上,也给人争相反对自己的借口,如果天下人都反对呢。
即便不会反对自己,自己也要与诸方妥协来获得主政的权力。
一个妥协的政权如何改革吏制,兴利除弊,精简军队,索民分地?而有人反对了,质疑自己了,不还是要打仗……你就能肯定利用皇帝一定要比自己与皇帝在礼制上分庭抗礼之后趁皇帝失德,前往征伐更顺利吗?更不要说一旦俘虏皇帝,长月也有可能快速扶立新君,即便用尽手段进了中原,却仍具有巨大的风险。
罢了。罢了。之前自己都能接受议和,现在也不应该不能接受才对。
狄阿鸟虽然表面平静,心里却翻腾如浪,巨浪层层叠叠。
归根结底,曹魏武青史上背负骂名,最终没有统一天下,是他早年取巧了,到最后弄巧成拙掉。
走出来,狄阿鸟就吩咐左右说:“着手安排议和吧。”
来来去去,竟然还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大伙面面相觑,有人脱口就说:“不是。大王您怎么能……”他们想说大王“怎么说变就变”,可是狄阿鸟始终没有直说不再议和,只说自己不想了,快不想了,他们从狄阿鸟眼神中看到肯定,此语竟像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一样,便无法质疑下去。
没办法,你必须对天道怀有敬畏之心。
他最终还是想要先解除君臣之约,去掉君臣道义上掣肘。赵过领兵归来,一听说最终还是要议和,立刻去见狄阿鸟,见狄阿鸟在灯下写信,不好直接询问正题,一时没话找话说:“阿鸟。给谁写信呢。”
狄阿鸟头也不抬地说:“给阿虎。”
赵过想不明白,重大的关口上为什么问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别有用心地说:“让阿虎也同意呀。阿虎他十五了吧。”
狄阿鸟愕然抬头,旋即拿笔点了点赵过。
他给听出来了,赵过是在笑话说,逢到大事上,你问儿子呀。
赵过一阵憨笑。
狄阿鸟轻声说:“备州保郡打起来了,阿虎也被卷到里头去。”
赵过大吃一惊,连忙问:“什么时候来的消息?是不是要渔阳那边提防北平原军队的一个军府陈兵边上。”
狄阿鸟点了点头,又说:“你与朱彰作战,有没有降兵,立刻前去询问,田启民的军队是不是不再援之列?”
赵过出去喊了一声,立刻让人去办,然后回来说:“田启民手里好几万人,阿虎怎么牵扯进去了呢?”
狄阿鸟苦笑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田启民的一个部将被屯到保郡,北平原军队抽调援助白登山,田启民大概是觉得保郡是他的地盘,提出他来坚守北平原,结果援兵一走,他就把触角伸向保郡,想趁没有掣肘,先侵占保郡,图个退可攻进可守,但为人行事欠妥,立刻就在保郡拉壮丁,要补充北平原,加上众多的溃兵、败兵、逃兵都往保郡蜂拥,阿虎谋了个伪县令的官职组织起丁壮抗击,最后就干脆与当地一位将领联手,提出“驱苗拒田”。苗容易拔,田启明归根结底还是想保住北平原,他若被迫弃守回师,光靠李虎和他的盟友是招架不住的。”
赵过略一沉思,抬头说:“光写信解决不了。”
狄阿鸟点了点头。
赵过问:“是不是我们夺回北平原的时机到了?”
狄阿鸟回绝了,说:“与靖康失和,不能与高显也起战端,我突然有个想法,想写信问问李虎,三方共管北平原怎么样?或者说他们两方共管,我们为他们调停,在他们互不信任的基础上出人为他们管理北平原。毕竟朝廷把北平原收回之后,北平原要赋税没赋税,要粮食农田大片荒芜。”
赵过大吃一惊,问他:“他们能愿意?”狄阿鸟说:“应该能愿意。靖康朝廷上肯定愿意,本来北平原要丢,结果与孤一议和,孤为他保留住一半,他还嫌这一半烫手?”接着他又说:“高显出兵攻打北平原,短时间是拿不下来的,因为北平原兵力被皇帝抽调才占据一大半,按说也该知足了。何况我们与朝廷议和之后,表达我们的立场,他们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