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光线昏暗,逼仄的一扇小窗,外头星星点点的光线掉落进来。
桌上摆放着一盏小灯,灯光昏黄,不堪明亮。
整个空间很小,也很冷。像是在漏风,无数寒气侵蚀进入人体,让人忍不住瑟缩发抖。
两个警员正襟危坐,一个问询,一个记录,有条不紊。
那封短短的邮件,贺清时却看了很久很久。
终于看完,他忍不住握紧拳头,瑟缩起肩膀,整个人微微颤抖。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了消失了。太痛了,痛到发麻,令人窒息。
他的心绞成一团,无比揪心。
这封邮件的发送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那个时候他和霍初雪都已经睡了。直接错过了它。
据警察说江暖是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前从女生宿舍楼跳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中间还留有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差。或许她当时还下不去手,心存最后一丝希冀,渴望他在看到这封邮件后赶去救她。
如果他当时看到了这封邮件,那么他还来得及去挽留一个年轻的生命。一到两个小时是时间,完全来得及的。
可惜,他错过了!
原来,早在那天傍晚,江暖来办公室找他,她是有话要对他说的。她应该是来寻求帮助了。这个姑娘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要得到他的帮助,而他当时急于去见霍初雪的父母,哪怕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也没细问。
如果他当时追问了她,或许这一切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因为他的疏忽大意,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从他面前消失了。
他作为她最后信任的人,却没能及时拉她一把,让她走上了绝路。
这个孩子从楼顶一跃而下的时候,内心该是多么的绝望!
无数的自责和懊悔将他包裹纠缠,严丝合缝,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审讯室里无比寂静,只听得到他厚重急促的呼吸声。
对面中年警察抬手敲了敲桌面,“根据江暖的心理医生魏双笙说江暖生前长期遭受性.侵,极度抑郁。魏医生的几次心理疏导都没有产生效果。这可能是她自杀的一个严重原因。”
“性.侵?”贺清时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念出这个词。
难怪从四月开始江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性情大变。曾经的大学生迟到旷课,上课睡觉。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任何精神气,颓废无比。时常神神叨叨,不在状态。
他早该想到的呀!一个女孩子会变成这样,势必是遭遇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而他和3班的辅导员孟老师还一直以为是江暖家里的事情,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他特意找江暖谈过,想要了解点情况。一个好学生性情大变,他觉得很可惜。想要了解清楚症结所在,好帮助她走出困境。
可她闭口不提。只说了一句话——
“贺老师,没人能够帮助我。”
他当时只当是她在推辞,不想告诉自己而已。如今看来不是她不想告诉他,而是她压根儿就说不出口。
一个女孩子遭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身心都受到严重创伤,她怎么有勇气开口向旁人诉说。
她身陷囹圄,试图自救,去看心理医生。可惜成效甚微,她终究还是没能走出那困境。
性.侵?
“这姑娘学习成绩好,上进刻苦,系里年年评优评先都有她的份儿,很多老师都对她有印象。”
“院里有些事要交代学生干部。”
“耳朵有点发炎了,疼得厉害。”
……
电光石火之间,他明白了一切。
是段主任!
“她怎么了,难道你不清楚?”
“衣冠qín_shòu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难怪那天魏医生会是那种态度,言语中流露出浓浓的唾弃和厌恶。原来是她误会了,误会伤害江暖的人是他。
一切都对上了!
他竟然忽视了这么多重要的细节。如果他能警觉一些,敏感一些,早点发现这件事,悲剧就会被杜绝了。
“是的,她遭受性.侵还怀孕了。前不久刚在第一医院做了人.流手术。是你女朋友霍初雪医生接诊的。”中年警察平静地陈诉。
“你说什么?”贺清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女朋友知道这件事?”
怎么都没听霍初雪提过?
***
从职工食堂吃完中饭回来,路过护士站,林瑶就迎面告诉她:“霍医生,有人找!”
“是谁?”
“周医生的太太。”
邹依?
她怎么来了?
霍初雪心下一惊,微微抬眸,“她人呢?”
“在你办公室呢。”
“知道了,谢谢。”她扔下话就直接去了办公室。
邹依果然在。年轻的女人穿了件宽松的斗篷,盖住浑圆的肚子,腰身都粗了一大圈。
不过气色绝佳,双颊红润,富有光泽,倒是有了贵妇的派头。
“邹依你怎么来了?”霍初雪迎面问道。
“我给周末送午饭,顺道来看看你。”她手里拎着一只小包,笑容满面,“霍大医生能不能赏脸和我出去喝点东西啊?”
乔圣晞说过邹依这个女人很有城府,她绝对是有事来找自己,根本不可能是顺道过来看她。
她看了眼手表,距离下午上班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完全来得及。
她笑起来,“医院边上有家咖啡厅,环境挺不错的,我们去坐坐吧。”
邹依笑着说:“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乘坐自动扶梯去一楼。周末在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