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清理泥巴的时候,周谧顺带着把脸也洗了,她早上含辛茹苦半小时撸好的妆容渣都不剩,又回归清汤寡水的全素状态。
张敛已经在厨房帮汤培丽端菜。
“周谧他爸中午在公司吃,回不来——”汤培丽乐得合不拢嘴,直说:“哎你坐着啊,我来就好了。”
“没事。”张敛最后将电饭煲内胆摆放到桌上。
见他这么成熟懂事,汤培丽对自己没半点眼力见的女儿愈发不满,又吵嚷起来:“谧谧啊,你还老待卫生间干嘛呢!不知道要吃饭啊?”
对着镜子用毛巾擦脸的周谧:“……”
张敛笑了一下,入座。
见女儿终于回到厨房,汤培丽忙将手里的橘子汽水没好气递给她:“给张敛倒!”
周谧双手接过,抱怀里原地立了会,才倾斜瓶身,往张敛面前的纸杯斟。
张敛说:“谢谢。”
周谧回:“不客气。”
张敛多瞟她一眼,不出意外地发现她脸上的妆感消失殆尽,刘海湿漉漉地贴着额头,似刚被露水打过的洁白山茶花。
他称心敛目,执杯抿了一口。
周谧也给自己倒了半杯,小小声:“你这人好做作,在自己家什么家务活都不干,来我家后却跟家政能手似的。”
张敛看向她:“学会适应可以让人一直保持良好有效的生活状态。”
周谧但笑不语。
汤培丽入席后,这顿饭彻底变为“别人家孩子”现场教学版,周谧全程在那听妈妈对她心目中无可挑剔的“张女婿”赞不绝口,嘘寒问暖。
她大脑与耳膜齐鸣,灌完饮料盛两口饭,草草吃完就逃回了自己房间,寻求一方清净。
曲腿坐书桌前笑呵呵刷了会微博的搞笑热门,周谧身侧骤然一暗。
她偏脸仰头,发觉张敛不知何时来了卧室,在看她摆放在高处架子上的书脊。
他抽了本灰色书皮的出来,信手翻了两页。
周谧伸长脖子,本打算瞄眼书名,却读到了男人从书本边缘落下的视线。
似穿透密林的光束。
不外露情绪时,张敛的眼眸总会给人类似的感觉——空山的水潭,或杯盏里的清茶,足以使氛围幽静。
他啪一下阖书的响动惊飞周谧近乎懵怔的注目。
“吃完了?”周谧忙将手机按回主屏,胡乱找话。
张敛“嗯”了声。
她伸出拇指示意床的位置:“你困吗,要不要睡会午觉?”
张敛循着她动作去看那张火柴盒一样的东西:“睡你的婴儿床吗?”
“……”周谧强自心平气和,又勾笑:“对啊——”
张敛却答应了:“好。”
周谧一愣,趿拖鞋走去床边,将枕边的几只毛绒玩具全扔到床尾,又把床头的被角掀开,拍两下:“请吧。”
等高挑挺拔的男人真正躺上去时,周谧发自内心地承认了他的说法。他真的很像一只优雅但别无选择的雄狮,被迫蜷缩进了猫咪窝。
哪怕只是背靠床头坐在那里。
周谧心头笑意喷薄,揉鼻子努力忍耐着。
张敛注意到她毫无良心的反应:“你床多宽?”
周谧说:“100公分或者120吧,我也不是太清楚。”
“长度呢?”
周谧想了下,依然不确定:“一米九?”
张敛就此缄默。
周谧深深吸气,以防自己下一秒就会崩坏到花枝乱颤拉仇恨:“将就躺会儿吧,总比睡沙发强。”
张敛不置一词,低头处理手机里的消息。
周谧不声不响地站了会,确认他再无对话意向,人离开床边,往门口走:“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张敛看了过来:“留下。”
周谧怔住:“干嘛?”
张敛说:“待着。”
周谧不解:“你是小朋友吗?午睡还要人在你旁边。”
张敛问:“你想去哪。”
周谧说:“我去客厅,家里哪里我不能待?”
张敛不容置喙:“就在这陪我。”
周谧犹疑两秒:“床已经这么小了。”
张敛哂一声:“我让你睡床上了吗?”
周谧:“?”
张敛瞟了眼房门:“门关上,然后回书桌坐着。”
周谧无言以对。
虽然不是那么情愿,脑子里呐喊着与拒绝相关的字眼,但周谧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已经在遵循他吩咐的一一照做。可能因为她的小床衬得张敛太可爱了,那种强烈反差激发了她前所未有的母性情怀。
妈的。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如是猜测,周谧再次坐回书桌前。
她扭头看了眼张敛,他是侧躺姿势,枕着单边手臂,只将被子盖到腹部。
片刻,她又直起上身,抻高脑袋,发觉张敛已经阖上眼皮,面庞上有种近于纯粹的,倦怠的静止感,有如进入深眠。
真的很累了吧。
周谧坐正身体,在手机里搜了下京市到宜市的航班时长,又去看每日最早那趟飞机的时间,不由撑唇无声笑了半天。
以前每个月跟张敛睡在一起时,基本都是她先累到睡死过去,偶有一次,她好奇自己这位炮友的睡相,就假装睡着,硬生生让自己在黑暗中力持清醒了好一会,等裹着自己的男人胸腔起伏均匀,才悄无声息地掀开眼皮,扬眸观察起他来。
最后结果是她为男色所迷,难以自制地轻吻了下他嘴唇,并用气息说,“goodnig”。刚要翻个身真正去酝酿困意,她后颈被握住,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