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天没打算真的考科举,自然也就没心思答卷。
若不是现在不能提前交卷,他都要立刻走了。
毕竟,这里虽然也有床,但睡着到底没有山寨安心,更可况他还有其他大事要处理。
所以,当欧阳信到来时,他依然在酣睡。
对于欧阳信来说,他这一生也不是第一次当主考官,见过的学子不知多少。
什么样的学子都有,他也都是见怪不怪了。
可是无论怎么说,哪怕是再狂傲的学子,也没有考题发下却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学子。
他此时只觉得自己愤怒的快要炸了,只是多年以来养成的涵养让他没有立刻爆发。
“咚,咚咚……”
轻咳两声平复了下心情,欧阳信面色冷然的伸手敲了敲房间的木门,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考生动了。
他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面朝里面继续睡觉,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有人敲门。
欧阳信枯瘦的眉头此时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像一团枯树皮一样,只是其目光中透露出的精光让人不寒而栗。
“咚,咚咚……”
欧阳信继续敲着,所谓事不过三,如果第三次他敲门还是得不到回应的话,那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敲敲敲,敲什么敲?这么喜欢敲,怎么不去庙里当和尚?”
宁青天感觉有些烦躁,一个回笼觉都睡不安稳,一直有人在自己门口敲,真是烦人。
欧阳信面色阴沉,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文宗风范了,直接一脚踢开门,直接便将还在背对自己躺着的考生一把提起。
三品文宗的力量,让宁青天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便被提了起来,欧阳信这才看清眼前这个考生居然出乎意料的年轻。
这考生越是年轻,便越是证明此人的才华。
毕竟,能进入贡院参加秋围的考生,可都是已经有了秀才功名的人。
而眼前这人最多不过十八,如此年轻便有了秀才功名,更是难能可贵。
只是,如此年轻俊杰却这么不重视科举,让他更是生气,看着这家伙还一副茫然的样子,他忍不住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怎么睡的着的?你这个年龄段,你这个时候你睡得着觉?”
“学生知错,学生知错。”
宁青天此时有点懵,这里是考场啊,怎么会有人这么粗暴的对待自己?
看着这个须发皆张的白发老者,此时浑身爆发的气势惊人,宁青天赶紧认怂。
男人嘛,该软的时候软一下没有大碍,只要该硬的时候能梆硬就行,至于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果然,在他软了之后,眼前这个白发老者顿时对他没了兴趣,便将他放了下来。
“科举已经开始,试题也已经发下,尔为何不开始答题?”
宁青天看了眼眼前这个老者,穿着一身大红色官服,看起来应该是个大官,于是他便老老实实的回道,
“学生实在太困,便想先睡一觉再说。”
欧阳信闻言更是大怒,指着他的鼻子便训斥道,
“年纪轻轻的,如此吃不得苦成何体统?你说你现在不赶紧答题,将来名落孙山可就什么也没有了。态度如此不端正,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青天抹了一把脸,这老家伙肺活量真是大的惊人,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下来,唾沫星子溅了宁青天一脸。
而被这老头莫名其妙的一顿训斥,他也有些恼火了。犟驴脾气一起,此时哪里还管其他,直接便开口喷道,
“科举考试,科举考试,整天就知道科举考试。就是考中了又如何?这满朝上下,衮衮诸公哪一个不是饱学之士?却只顾争权夺利,学生一路走来,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到处都是逃荒的灾民,饿殍遍野,这满朝诸公却视而不见?若是科举选拔出来的都是这种官,这科举不考也罢!”
一番酣畅淋漓的话语自他口中说出之后,看着被喷的目瞪口呆的白衣老者,宁青天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而是重新躺回了床上。
“去休,去休,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老大人还是管好自己吧,权当学生方才是放屁罢了。”
宁青天随口而出的诗句将欧阳信从沉思中惊醒,随即在见到这家伙居然又躺平之后,顿时忍不住皱眉说道,
“朝廷已经拨下了赈灾粮款,江南水灾也已经被大幅度的遏制,你这学生如此胡言乱语,诽谤朝廷官员。就不怕被砍头吗?”
“呵呵,仓充鼠雀喜,大人不妨去查一查这赈灾的钱粮都进了谁的口袋再来说砍在下的人头吧。”
宁青天毫不畏惧的反驳道,此时他心中已经知道了这个老者是谁,自然是不会畏惧的。
就在方才,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据说这次的主考官欧阳信,可谓是三朝元老,为人方正,可谓是个正人君子。
而既然是正人君子,那就意味着不会跟那些贪官污吏一般,这才是他放开心神怼此人的底气。
当然,更多的是一路走来,看到到处都是灾民饿殍景象,压抑在他心底积蓄已久的怨气,此时终于全部爆发出来了。
回想自己那个时代,纵然有万般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哪里会有产生这么多的逃荒之人?
这个大宋朝廷的办事能力太差,让他是大为不满。只可惜,以他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发发牢骚罢了。
而这,也是他支持夫人造反的原因之一。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你武家一人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