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只是说稷子回来了,有没有找到神仙,有没有找到长生不老药,都没说,驿站也没问。
毕竟寻找长生不老药,也算是齐王的一个秘密,齐王只告诉驿站,只要见到四路人马中的一路回来了,就立刻把回来的消息告诉他。
至于有没有寻到长生不老药,齐王没跟驿站提这回事,回宫之后齐王自己问,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这种“开盲盒”的感觉。
“盲盒”还没开,齐王当局者迷,做着梦幻想着长生不老,但那些旁观者看得清,稷子家族都能猜到“盲盒”里的内容,不用说,几乎可以肯定,是无功而返。
按照齐王前几次的做法,稷子一回王宫,家族还不得人头落地,得赶紧想办法。
稷子的家族得知稷子将回来,连夜派人,快马加鞭,一路赶到稷子所在的驿站。
等家族的人过去的时候,稷子一行还没离开。
稷子一看来人,居然是自己的长兄,顿时心中大喜过望。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十年未见,如今再见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长兄,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涌上心头。
此时正是夜晚,但稷子毫无睡意,当即点着灯,准备和长兄彻夜长谈。
两人聊着十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稷子说着沿途的种种见闻,长兄说着齐国的大事小事。
像是齐国又和哪国开战取胜了;
像是朝中又有哪个家族得势了;
像是数家来到齐国了,带来的名为《九章算术》《几何原本》的书,看不懂的人如看天书,看的懂的人倍加推崇。前些年齐王还大加赞赏,但是近几年,齐王的心思都转到玩乐和寻求长生上了。
说到这时,稷子见到长兄表情有些不对,忙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接着往下说?
长兄看了眼稷子,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这才将近几个月的事说给了稷子听。
听到齐王杀了三路人,甚至牵扯到了家中老小,昏黄的灯光下,稷子的手微微发抖。
说完之后,长兄问道:“你……找到神仙了吗?”
稷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小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对坐,各自低着头没人说话,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终于,稷子小声问道:“家族有何准备?”
“你不能回去,回王宫之后,齐王知道真相,你我和家族,都必死无疑。”
稷子赞同的点点头,这在稷子的意料之中。
可是,长兄的下一句话,却出乎了稷子的意料。
长兄说:“但你也不能走。你回齐国的消息,大王已经知道了。你要是就此一走了之,大王一定会猜到原因。到时候家族遭殃,你也会被大王派人追杀。”
稷子本打算一走了之,但长兄这么说也有道理。现在去也不是,走也不是,那该如何是好?
“家族怎么说?”稷子问道。
这一次,长兄没有立刻回答了,他眼神复杂的看着稷子,几次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见长兄打开了随身带着的包裹,包裹一层层展开,逐渐露出里面包裹的细长的东西。
稷子心里中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片刻后,包裹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雪亮的冰冷利剑。
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长兄,长兄别过头去,将冰冷的利剑放在了桌上。
昏暗的烛光摇曳下,剑身仿佛都在渗出森然的寒气。
“这就是家族的意思?”稷子声音颤抖的问道。
长兄长叹一口气,“家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不能走,也不能留,唯一不见齐王的方法,就是……”
说着,长兄看了眼桌上的利剑,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家族派我来送剑给你,是想你自己体面一点。之后家族会告诉大王,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山匪劫道。如此一来,大王自然无法得知结果,家族再动用朝中的力量,免去这场大灾。”
长兄站起身,他不敢再看稷子的眼神,“你是个体面人,你若是体面,家族自然会让你体面,为你风光大葬。剑我已经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后,长兄转身离开,出了房门,连夜离开,没再看一眼稷子。
后半夜,稷子独自一人坐在桌边,看着烛光下利剑,一夜没再说一句话。
次日清晨。
左宫和随从们起来牵马,准备赶回都城。
往日起的很早的稷子,今天却没有出现,房门紧闭。
随从连敲了两次们,里面都无人应答。
左宫感觉有点不对劲,正准备撞开房门,却见房门从里面开了,稷子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从未见过的利剑。
将利剑丢到一边,稷子翻身上马,话也没说,就要带队启程。
左宫和随从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宫骑上马跟在稷子身后,随从们也都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从驿站出去后,只有一条路,这条路长五里,五里过后,有一条分岔口,一边是通往齐国都城,另一边是通往齐国边境。
稷子骑着马,带着左宫和随从,走在这五公里的山路上。
稷子现在脑袋里一团乱麻,想了一夜,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十年前,自己奉大王之命,去北边寻找神仙。这十年里,稷子和众人风餐露宿,有时候几天几夜赶路,未曾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