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点了点头道：“确实有这回事。”
“对方是什么来头，明天你把他约出来我和他谈谈。”顾老夫人缓缓开口，眉宇间仍旧有着散不去的郁色。
顾明珠想了想，淡淡道：“此前他多次询问我是否要买下这批红木，我却一拖再拖，已经惹得他十分不快，所以也不确定他是否会和我们见面。”
闻言，顾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语气也重了几分：“无论如何，务必要将他约出来！”
顾明珠垂下眸子，装出有些不安的模样，轻声道：“是。”
顾忌到那批红木，顾老夫人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温声道：“你也许久没看看你母亲了，今晚便陪她说说话吧。”
顾明珠装作惊喜的模样，眼底染了层水雾：“谢谢奶奶。”
“去吧。”
＊
顾明珠离开顾老夫人的视线，便冷了神色。
当初从她布下这个局开始，便让许星河替她收购了两批木头。
一批是正宗的红酸枝木，隶属于红木中的一种，另一批则是陈老三手里的那批红花梨木，为普通实木。
那批真正的红酸枝木，她便是打算用来堵顾老夫人的嘴的。
毕竟她勒令她半个月内找到十万吨红木，她总得有一批货来交差。
不过她这个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她便将这批红木的价格提高了两分，打算再在顾家身上狠狠捞上一笔。
顾老夫人到最后弄不到货源，便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顾明珠一路思量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洗了个澡后不久，佣人敲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大小姐，老夫人让我给您送电脑。”
顾明珠开门接过一个平板电脑，便将门关上。
她背抵在门板上，看着视频里躺在病床上那个面色饥黄的女人，有些失神。
女人发丝枯黄，脸颊凹陷，十余年的昏迷不醒，早已将她整个人掏空。
那张削瘦的面庞上，仅剩下五官还格外精致。
顾明珠只是沉默着，十余年为了这个女人而活，她似乎已经麻木了。
最初看着她时，她会哭会流泪，会想念她也会心痛。
后来她变得平静，开始习惯于对着她自言自语、她会和她讲一讲小时候的趣事，讲一讲近来的境遇，盼着她醒。
到如今，再看着她时她似乎只剩下了沉默。
这么多年，孑然一身。
她习惯了一个人承受所有，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甚至于在面对着这个女人时，她已经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幼时她留给她的那些记忆，已经开始随着时间的消散而模糊。
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活在那些回忆里，索性便也不再回忆。
顾明珠抱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视频里睡得安稳的女人，终是轻轻唤了一声：“妈。”
病床上的人仍旧睡得安稳，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顾明珠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顾老夫人说的对，这些年若不是顾家派人精心照料，若不是她拼着命的供养着她，只怕以沈清婉的状态活不到现在。
顾明珠仔细盯着女人看了一会，视线掠过她被人精心修剪过的指甲，便知道她被照料的不错。
她想，她这样睡着也好。
至少不用醒来面对顾家的这群糟心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