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入城
深沉的夜色中,陈玄穿着一身极富时代特色的夜行衣,用脚尖点着高达百丈的雒阳城墙,像一只壁虎般游动至墙头。
壁虎游墙功,并不是有多了不起的武功,可在这个时代,拥有这种技巧的人却十分稀少。即便是吕布,也需要赤兔马才能够飞檐走壁也如履平地,且依靠的不是技巧,而是赤兔马的速度与脚力。
炁这一力量,于本质上来说比内力更强,在相同强度下所能造成的影响截然不同。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对这一力量的使用还处于探索的过程中,因而在细枝末节的技巧上有些粗糙。
陈玄就钻了这么个空子。
在城墙头巡视的西凉军们正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好抵抗冬日夜晚中的寒风。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等同于将身体完全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寻常人根本无法承受,即便是强壮的西凉军士卒也有些吃力,因此在防守中留出了大大小小的空隙,令陈玄得以攀附上来。
不过,除了懂得轻功的陈玄外,任何其他想要通过别的办法越过城墙进入雒阳的,都会被这群嗅觉灵敏的野兽所发现。
不多时,陈玄就已经接近了城墙的最上端,只需要翻过去就能够进入雒阳。趁着天越来越晚,绝大多数包括守夜士卒在内的人,都已开始瞌瞌欲睡。
在一处城墙上的碉楼处,拐角处的火把下一名较年轻的羌人正呼呼地打着瞌睡,突然一双手自他面前的城墙下探出,从掌心处散发出一股绝强的吸力,将沉醉在睡梦中的他拖入了视觉死角的黑暗中。
接着,陈玄用脚尖顶住城墙缝隙,同时化掌为刀,砍在眼前的年轻羌人脖子处,当即令其脑袋一歪失去了意识。
而后,他反手从对方腰间抽出一把满是腥膻味的环首刀,将其连同内衬一起钉在墙上。
对于先前已经伪装过一次西凉军的陈玄来说,再扮演一次并不是什么难事,不多时,他就已经化身为城墙上守军的其中一员,并趁机混入其中。
这类宵小形迹,一向被认为是小人伎俩而受人所不齿,因而一般人绝难想到,一个武力值能够威胁到吕布的人,偏偏要用些鸡鸣狗盗的手段潜入城池。
说出去,只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不过陈玄最不在意的就是他人对自己的看法,这样子做,至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闲话少说,到翌日清晨换防的时候,陈玄随着守军一道走下了城墙,这才算是完全混入了城中。
在跟着大队人马穿过一个街角时,陈玄的身影诡异地一闪,便脱离了大队人马,来到了雒阳城的市井之中,欣赏起这座或许在不久后就要被付之一炬的、目前天下间最大也最有名的城市,没有之一。
它不仅是文化与政治的中心,更是经济的中心。在这里的集市中,既能看到来自北方的宝马良驹,又能找到来自益州天下闻名的蜀锦,奇珍异宝与钱财之丰富,令人咋舌。
穷惯了的西凉军从边塞来,餐风露宿惯了,初到这天下腹心之地,怎么可能拿捏得住?更何况,为了保持这支边军的战斗力,因为汉庭财政恶化而发不出军饷的各任主官,素来都只有让其自行劫掠这一种方法。
来都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要退回去,总不能入宝山又空手而归。
因此,在董卓占据雒阳这段短短的时间内,雒阳每天都在遭受兵灾,即便是名门望族,在这乱世之下若无力自保,那也不过是一块更加可口的肥肉。
就在陈玄的面前,一队西凉军狞笑着从豪宅大院中拖出一名惊恐的女子,身上鼓鼓囊囊地塞满了各色珍宝,从衣甲的缝隙中可窥得不少珠玉的颜色。
陈玄驻足在原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他们。
“一起?”
面对“同袍”的盛情邀请,陈玄摇了摇头。
“别害羞嘛。”西凉军士卒还以为他害羞,“你不知道,这太傅袁傀府中的女人个个又白又嫩,不似胡女那般浑身骚气。”
袁傀是联军盟主袁绍的叔叔,此时的三公之一,算是天下间最显赫的士族,现在的袁绍在雒阳城外,而他的叔叔一家已经齐齐整整地被杀戮一空。
墙外与墙内,对于现在的袁家而言,恰如极乐世界与无间地狱的两个极端。
陈玄低下头,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可俺在凉州已经有婆姨了。”
“好小子,是个有福气的。”西凉军士卒大大咧咧地带着人从陈玄身边走过,“那我们兄弟就自己去耍了。”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那名侍女打扮的女子微侧过脸,绝望中的目光夹杂着一丝祈求。
陈玄轻叹一口气,单手握住被破布裹住的蛇影刀。
寒光一闪,人头落地。
刀之快,令那些被斩下头颅的西凉军甚至没感觉到痛楚,当那几颗人头掉在尘土中时,脸上的狞笑尚未褪去,而失去了首级的尸身,才开始缓缓跪倒。
自脖颈处的平整断口中,这时才开始向外喷出热烈而肆意的鲜血,将夹杂在正中间的侍女染成红色。
而这个女子不哭也不叫,就那样呆若木鸡地跪坐于,脸上也未曾出现一点喜色。
她本是袁氏家奴,就算脱离了乱兵,又能往哪里去?
如她这样的人,雒阳城内到处都是。
陈玄救得了她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
他收刀入鞘,明晃晃的刀身上未沾一点鲜血,脚步也未曾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