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的天气,越逼近入伏,变得越快。
沈劲开车抵达沈家老宅的时候,月亮已经被阴云遮住了,天上开始落雨。
老宅外面还停了一辆黑色悍马,那是沈崇礼的车。
沈劲进去的时候,姚伯出来接他,沈劲问他:“周思柔真的醒了?”
“对,柏良少爷已经赶去医院了。”
周思柔兄妹对陆柏良有恩,这些年来沈家一直都为周思柔请了最好的看护好好养着。
“堂哥今天也回来了?”沈劲迈进大门槛。
姚伯还没来得及说,沈崇礼已经走了过来,“回来了。”
沈劲点点头,“堂哥。”
“爷爷在上面,已经睡了。”沈崇礼走过来,唇角上弯,“过来,我们去玩一下飞镖,怎么样。”
沈劲说“可以。”
两个人一起撑着伞,穿过长廊,往另一处独栋的健身房走去。
姚伯站在他们后面,纳闷,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和谐了?
“你堂嫂今天也回来了,你不去看看她?”沈崇礼看了他一眼,随意抓起一只飞镖往靶盘上掷。
“不去。”沈劲看了眼沈崇礼投中的25分,“她是堂嫂,我见不方便。”
“现在知道她是你堂嫂了?”沈崇礼微微挑眉,“你堂嫂现在就想求你帮她救她妹妹,少判点。”
沈劲也拿起一根飞镖,往靶盘上扎过去,很好,就立在沈崇礼的旁边,依旧25分。
他表情冷漠:
“没可能。”
“啧啧,这是在为你那个替身情人出头?”沈崇礼笑开来,眯眼,瞄了下靶心的位置。
狠狠掷出去,正中红心,50分。沈崇礼有些得意,看向沈劲,
“可惜,你沈劲聪明了这么久,还不是被一个女人给驴了。人家喜欢的是我们的小三叔,纯粹就是拿你当个替身啊。”
沈劲抓起旁边的一支飞镖,比划着,然后猛地掷出去——
他的飞镖完全没有掷向靶盘,而是直直地飞向沈崇礼扎在红心上的飞镖。
“啪”的一声,直接活生生把沈崇礼的满分飞镖给打下来了!
“沈崇礼,你听着,我受过的十三刀,全部都会一点一点报复回来。”沈劲看着他,目光凛冽。
“期待咯,弟弟。”沈崇礼说得不以为意,“对了,提醒你一句,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老爷子当初会到处把陆柏良找回来吗?”
“你当时也在找他,你猜猜,老爷子先一步把人带回来,他到底在害怕什么被你知道呢?”
沈崇礼一点也不介意他的飞镖被沈劲击落,唇角的笑意还没变。
沈劲不理会他,拿起伞,就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沈父门口的时候,他照例喊了声“爸”。里面的人“嗯”了一声,一个推着轮椅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是个中年男人。
沈父看了眼沈劲,说:“回来了?”
沈劲说:“回来了。”
“好。”说完沈父又推着轮椅进屋去了。门被他啪地关上。
沈劲站在门外,兀自扯唇笑了下,也回了自己房间。
临睡前,他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已经不见了。他拿出手机,阮胭还是没有给他回消息。
他想了想,给她又发了句:“下雨了,冷不冷?”
阮胭没回。
他最后发了句:“我这边有点冷。”
发完,他一个人缩进被子里,捧着手机,其实也不是希望她回,但他就是进行着这样一个等待的动作,睁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一直看到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睡过去。
阮胭昨晚睡得早,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沈劲凌晨一点的时候还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有点冷。”
什么鬼,六月天里他说冷?!
阮胭想了想,回他一句:“多喝热水。”
回完她笑了下,然后把手机放好。
今天她要去见《杂耍》的导演和另一名主创。《杂耍》的导演叫邓飞虹,是国内为数不多的、有一定成就的女性导演。
阮胭到达约好的酒店,邓林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饶是在此之前,就听过邓飞虹在圈内“铁娘子”的大名,在见到她的一瞬间,阮胭还是愣住了——
她,她太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和普通的导演不一样,她和所有常规的女性也不一样,甚至和男性也不一样。
难以想象,邓飞虹今年五十岁,她的眼角的确已经布满了不少皱纹,但她的眼睛却依旧富有神采,那种自信的感觉是绝大部分这个年纪的人都无法拥有的,而这种自信,还体现在她的头发上——
邓飞虹剃了个寸头!!
难以想象,在可以当别人奶奶的年纪,她剃了个寸头,这是多么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啊。
“邓导好。”阮胭走进去,冲她微微鞠躬。
“坐吧。”邓飞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喊她坐下了,“有什么想吃的吗?小阮,这家的清水白鱼是一绝。”
阮胭笑了下:“我以前刚入行的时候,我们表演系的系主任说,要入这一行,就要做好吃一辈子清水xx菜的准备。然后那一周我们食堂的清水煮牛肉就售罄了。”
邓飞虹也笑了下。
阮胭继续说:“后来食堂又趁热打铁,推出了一道清水东坡肉的招牌菜,把我们系主任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阮胭说完,邓飞虹说:“你们系主任是姜胜利是吗?”
阮胭点点头:“您认识?”
“怎么不认识,这老家伙嘴巴毒得很。”邓飞虹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