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单独占据甲板第二层的一整个船舱,它由一间主人卧室、一间起坐间方便会见客人、另外还有一个小厅,也许是客人来的多暂时在这里等候、然后是两间大的房间,其中一间摆满床位,侍候人睡在这里、沐浴间。
元秀是个读书的姑娘,小厅布置下书架画案,摆放有笔墨纸砚。
元慧和姐姐睡,绿竹毫不客气的在那摆满床位的房间里,给自己和丫头小香挑好床铺,又招呼元财姑睡在她的另一侧床铺上,徐氏、罗妈妈、黄英、霜草都挑好。
绿竹是个恨人快也原谅快的性子,但她还没有原谅元财姑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同情财姑的想法。这大船上除去元秀船舱里这些人,再就是元老太爷和临时在船上侍候他的松诚和得全,其余的皆为护国公府迎亲队伍。
绿竹怕打发财姑其它船舱住,一个看不住的,她要露怯,闹出笑话来,会让秀姐被看轻。
“财姑,你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去哪里,下船后,就帮你找舒泽,找到就送你过去,找到舒泽以前,你的行程以及吃喝,都跟着我。”绿竹交待着。
元财姑因此也在这里用饭,她把身子佝偻着,头也不敢抬的答应。
成亲,是姑娘们人生重要门槛,迈过这道门,有的人荣耀,有的人成长,有的人还不如以前。
还在学里的财姑揣着横劲,除去考虑到家里会向元家求助,而不敢公然的蔑视元秀以外,燕燕算什么?多读几本书就敢称才女了,难道我财姑没有上学吗?绿竹脑袋上有金首饰,看把她美的,不就有个金首饰,我财姑一件也看不上。
现在是大家都成亲,宋绿竹这个学里公认的笨蛋,居然嫁给春闱第十的贺宁,人家风风光光的进京找丈夫,公婆欢喜行李沉重;祁燕燕嫁到侯府,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世子虽还另外有个妻,祁燕燕也是侯府里的少奶奶。
表姐就更不用说她了,昨天晚上云世子进门以前,喜钱开道,出门以前,喜钱开道,元财姑本不想搂,表姐愿意带她进京,那地上的钱给别人捡吧,也让别人说表姐嫁的好,可是钱太多了,每个人袖子就那么大,元慧、婷姐这样的小孩子是捡满袖子又搂一怀抱,飞奔回家回房放下来,再跑出来捡,直到最后她们不肯捡,累了。
满院子里除去灯笼红晕,再就是铜钱金光。绿竹等笑着互相扫呼:“那边还有,快捡,捡到是自己的,咦,财姑你捡啊,捡喜庆呢。”
元财姑就捡了两袖子,让她的行李包袱重上一倍,铜钱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她的行李包袱里两件衣裳一件棉袄,也确实轻了些。她把私房换成一小块的碎银子,相比之下还是铜钱重。
元财姑的腰杆彻底低下去,以前她那不应该有却时时出来的骄傲碎裂一地,因为这骄傲不应该有,也就捡不起来,财姑终于知道,她不如表姐,不如燕燕,更不如宋绿竹。
她吃着精致的早饭,想不到为丰富的品种吃惊,她被自己的羞愧坠得可怜兮兮,甚至不敢主动交谈。
绿竹想当然没有这样顾虑,百合燕窝粥、红枣莲子粥、鸭子肉粥、干贝粥让她胃口大开,油鬼、肉包子、素包子、烧饼、烙饼、米糕让她爱不释手,兴致也就高涨,说话愈发的快速。
“紫芍,这船舱里怎么没有其它人?”送早饭来的也有仆妇,干净利落的模样招人喜欢,但是她们摆好早饭就退出去,一看就不是闲时也在这船舱里侍候的人。
元秀吩咐紫芍坐下来用饭,没有需要重规矩的客人时,这是主人会给家人的体面,紫芍笑靥如花的遵从,只是吃的压抑些,小口小口的,斯斯文文的,不是慧姐那样的肆意,也不是绿竹的痛快。
她眼睛瞅着这桌上的人,拿自己和霜草的吃相相比,霜草是被这么多早饭吓倒,小口小口的不敢吃,徐氏、罗妈妈和黄英都是惊讶里开心不已,世子向秀姐的好啊,这是又一次的表露。
这桌上还有糟鸡熏鸭咸蛋豆腐乳,外加腌萝卜、宝塔菜等这样的小菜。
开心的徐氏、罗妈妈和黄英忘记拘束。
绿竹问话也就方便,紫芍就在这里。见问,紫芍不慌不忙的把手里饭菜放下,垂下手,含笑着回话:“这是世子想到,他说夫人有陪嫁丫头,初来乍到的,还是她自己的侍候人贴心,夫人要添人手的话,这船上多的是,男也有女也有。”
绿竹挥舞着肉包子:“不用了,既然世子想到,我们就厚着面皮当个陪伴秀姐的人,搭顺风船的那个不是我。”
这船舱里全是自己人,说话睡卧都自如。
元慧跟着点脑袋:“就是就是。”元秀瞅瞅紫芍规规矩矩的坐姿,再瞅瞅绿竹的“张牙舞爪”,悄悄的笑了笑。
元秀不是初得富贵就嫌弃自己的朋友,绿竹一直就是这样的性子,她只是看出来紫芍有多么想要侍候自己,和紫芍出自公主府上良好的教导。
她不由得想到,如果公主府上的丫头都是紫芍这样的,这门亲事真真是天上掉好事,刚巧砸中她。
紫芍重新拿起碗筷,继续不紧不慢的吃着,她看似的拘束和霜草的不同,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霜草是小口咬下去,眼睛里迸发出神采,迫不及待的又是一口,猛的想起来什么,放慢速度,悄悄的拿眼神瞍着徐氏。
紫芍不是,她没有流露这东西很好吃,也没有流露这东西不对胃口,她带着欢欢喜喜的神情,享用她的早饭,不时还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