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越和叶闪闪离开之后,宫迹又在水池边上看了一会儿书,还没到半个小时,他的父亲宫泽就脚步有些匆忙地进了玻璃暖房。
果然。
宫迹发现自己一直都在被监视,还是在不久前。起因是一年前,母亲很兴奋地告诉他,她和父亲为他找到了一个医生,在基因方面有着非常深入的研究,就带着他去了。
其实这么多年,找过无数的医生,宫迹对自己的病情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不过看着父亲和母亲,他不想让他们难过。
然而有些东西,原来都只是他个人的妄想而已。
在进行第二次治疗的时候,母亲并没有和他一起,送他过来的是父亲。他因为对用的药物产生了排斥,所以烧的很厉害,意识也不太清醒。
但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最害怕地就是失去意识——这让他会很恐慌,害怕自己是否会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努力地没有让自己昏迷过去,还保留着一丝清醒。
然后他就听见自己的父亲在和那个医生聊天。
那个明明自称“杜蒙”的医生,被自己的父亲称为“杜兰特”,他的父亲开始的时候语气都还很平静,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但后面就逐渐暴躁起来,
“你的药物为什么会让他变成这样?一个怪物!一个全是骨头的怪物!这是个完全失败的试验!”
“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我有什么办法?现在不是在研究吗?”杜兰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
“你去看看你哥的儿子,虽然不久以后,宫越应该会陷入记忆崩溃的状态,但他直到现在都活着这么好,就说明药物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可能是你的遗传基因。再说了,他已经是难得的最适合的实验体。”
像是被戳到了痛点,宫泽语气马上就变了,恨声道,“不要提我那个哥哥,”隔了一会儿,他缓了语气,“人我已经安排进医院了,就等到你预算的那个时间动手,你真算得准?”
杜兰特的语速慢悠悠的,“当然,那个小姑娘,再怎么也不过是我的学生……”
听着这番对话,宫迹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他用上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质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拿他当作试验品,为什么要让他变成这样的怪物!
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以来,为了不让父母失望和伤心所做的一切一切努力,都是一场笑话。
然而,他确实就像宫泽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怪物,一个废物,连站起来都做不到,还能干什么?但是他还是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希望,复仇。
把所有的心思都压到了心里最深的地方,放下书,宫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和颜悦色的中年男人,表情很高兴,
“爸爸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捏了捏宫迹的鼻子,宫泽放缓了声音,“今天怎么想着在这里玩儿?”
“每天都躺在床上太无聊了,所以就让人把我推过来坐一会儿,顺便看看花。”他看着宫泽的眼神带的一点崇拜,这让对方很舒心。
“我听说今天有客人过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宫泽还细心地拉了拉宫迹腿上盖着的毯子,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僵直的腿,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嫌恶。
宫迹假装没有看到这样的眼神,开心地回答,
“是大哥带着他的朋友过来看我!是来送唱片给我的,我喜欢了很久的一张唱片,但一直都找不到。”晃了晃手里包装精美的唱片,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大哥了,今天很开心。”
说着他又有些疑惑,“不过我看大哥,并不是像媒体报道的那样重病,他看起来很健康,精神也很好。”
“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有,所以之前在会议上晕倒,应该只是劳累过度吧,毕竟外面也有媒体在说,大哥只是借这个机会,自己隐到幕后,然后把宫氏的顽根痼疾都给挖出来,顺便解决敌人,等他再次上·位的时候,肯定整个局面都会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观察着宫泽的表情,宫迹又笑了笑,“大哥现在看起来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我更倾向于这个猜测了。”
宫泽沉默了几秒之后,拍了拍宫迹的肩膀,“爸爸去忙了,你在这里休息够了,就让管家送你回去。”说着又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
宫迹看着自己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伸出有些枯瘦的手,微微用力,在圆形的小水池里摘下了一朵莲花,语气有些复杂,“这就是父亲。”
他的父亲。
出了门,宫泽快步上了车之后,升起隔音板,拨通了一个电话,
“今天宫越突然来找宫迹了,监视他的人说,三个人是在谈论音乐和民间传说故事。”
他语气有些兴奋和急躁,
“我仔细问了,看到宫越的人,都发现他很健康,完全没什么问题,你的推测到底准不准?去年夏天你说宫越的记忆肯定会开始崩溃,但他现在都还好好的。上次家族聚会,我也按照你的意思,旁敲侧击地问了他一些近一两年发生的小事情,他都记得清楚,这叫记忆崩溃?”
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宫泽的语气稍微好了一点,
“反正你说的记忆第二次崩溃的情况我没有看出来,我看他是想要找个借口来进一步揽权才是真的,你有什么计划就快点实施,再等一两年,狮子长大了我们就动不了……”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