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关芙很快就到了纺织厂。
她看沈青累的满头大汗,就忍不住笑了。她好像有点变坏了,看见别人被捉弄就想笑。
关芙说:“沈青,下班的时候你等等我呗,咱们俩一起走!”
沈青一脸不甘愿,脸都绿了。
下来还稍微好点,都是下坡,走得比较顺。但上去一路都是上坡,她再带着人,是要累死她吗?这也太过分了!
关芙见状补充道:“你带着我走了这么远一段,真是辛苦你了,回去得让我报答你——我骑自行车把你送上山,你坐在后座,到了你家我再走回去。”
沈青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心虚,还因为把她想的太坏了而感到有点歉疚,她说:“这……会不会太辛苦……”
关芙坦然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沈青“哎”了一声,只看到她的背影,只好喃喃道:“那好吧。”
她把自行车停到车棚里,上了锁,走到半路突然想到:“她以前见都没见过自行车,大概不会骑吧!还说什么带着我!”
关芙已经进了厂房。
委托者初中没毕业,只是个普通的工人,是流水线上微不足道的螺丝钉。
每天她的工作都是枯燥无味,毫无价值的体力活,单调至极,让人觉得看不到希望。
她走到自己平时工作的地方,机器也按时开动了,机械的噪音充斥了她的耳膜。
这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关芙虽然是任务者,在这种重复的体力劳动中也没占什么优势。她的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工作上,半天工作下来,脑子里都是嗡嗡的声音,整个人都有点发木。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掏出盒饭来,眼神还有点恍惚。
和同事们坐在一起,她打开饭盒,准备吃掉已经凉了的午餐。
这时候身边的人却打招呼道:“吴会计!”
“吴会计,来坐!”
关芙抬起头来,果然是吴军。
吴军是高中生,比起来宋国梅这帮子人来文化水平很高,是个人才,因此也不能大材小用。
厂子里没有让他当普通工人浪费掉一身的本事,而是让他在厂子里做会计,大小算是个干部,管着账目的事,非常受人尊敬。
看到他过来,还有人殷勤给他让座。
关芙身边的同事拿胳膊肘拐了拐她:“来找你的吧?”
吴军带着憨厚的微笑,谢了这个谢那个,体体面面地坐到了关芙身边:“国梅,吃饭怎么不去找我?食堂给我留了红烧鱼块,你不是喜欢吃吗?”
关芙移开目光。
宋国梅死之前也没吃过他一口肉啊,这张着大嘴说什么呢。
她看了看周围,人太多了,不好下手,要不然有人告诉她妈,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装的很老实,鹌鹑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接话,就往嘴里扒饭。
她一不接话,吴军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有点坏。
还好有的是人抬轿子,关芙身边那个同事就很给脸:“吴会计对你真好,国梅,你可是能享福了!”
吴会计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既有风度地微笑点头。
关芙吃的飞快,上个世界挨饿了许久,她现在极度珍惜粮食,吃饭也是风卷残云。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饭盒已经空了,她也不搭理这些人你来我往地放屁,咽下最后一口米,站起来,扭头就走了。
她得去把饭盒筷子洗干净,还得带回家呢。
吴会计这下真的笑不出来了。
所有人都再看他,都知道宋国梅连个好脸也不给他,他堂堂一个高中生的脸,都叫她给丢尽了!
他也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端着自己还没吃完的溜肥肠,冲到关芙身边。
他又惦记着风度,又要走得快,于是关芙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男人小碎步跑到了她面前。
她没忍住笑了。
吴军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他怒气冲冲,还记得压低声音不让人看笑话:“宋国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芙洗干净饭盒和筷子,甩了甩水。
吴军赶紧避开,免得让水染了他高贵体面的衣裳。
这边又追问:“你闹什么脾气,你凭什么?我跟你说,我昨天说的那些,一句玩笑话也没有,你就别想那些外门邪道的东西了,老老实实的在我们国有的纺织厂干活,安安稳稳地做个好女人行吗?”
关芙最烦这个调调。
本来她对这种屁话还有点忍受能力,但是昨天已经叫宋妈妈消耗了她全部的耐性,现在这种话一进耳朵,她就想让说话的人消失。
她四处张望,周围还没有吃完饭的人过来洗碗,她吃的太快,别人没能跟得上她的。
没有第三人在场,就相当于不可能有人给家里的妈妈告密。
她露出了微笑。
吴军本来一肚子气的说教,看到她脸上露出了笑模样,神情松了一下。
他为什么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导这个在他看来脑子不清醒的女人?为什么屈尊降贵跟一个单亲家庭的没文化的普通工人相亲?
还不是因为宋国梅长得漂亮?
宋国梅是真漂亮,唇红齿白,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又有一种格外出挑区别于旁人的艳丽,尤其是一笑起来,让人目眩神迷,不敢逼视。
这么漂亮,一点都不像个没文化没素质的蠢女人。
吴军软了下来,看着关芙离他越来越近,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要国梅给他道歉,他就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