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
对于霍雁南来说,是晴空万里,对于王岳来说也是晴空万里,但是对于林仙儿来说,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晴空万里这四个字了。
这一生她都将伴随着漆黑。
自从苏还梦的指甲刺入她眼睛的那一瞬间,她顿悟了许多,比如爱情,比如家庭,比如她曾经面对的一切和之后将要面对的一切。那把伞就在她的手里,只要轻巧的一挥就可以了却了自己的姓名,可是在最后的那一刹那她的手停了下来。
手放下来的那一刻,她再也不是西凉王家养的那瓶用来做权力置换的棋子了,而是一个独立的人,活生生的人。
却也是一个再也看不到世界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醒来了没有,只是觉得有了触觉,有了嗅觉,浑身虽然暖和,却什么都看不到。
似乎是火炉在燃烧,有柴火的朽味和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还有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她好像醒了,你不去看看?”王岳望着这边,对着身旁的霍雁南说道。
随后是人走动的声音,踩着泥泞走到了身边,他伏下了身,林仙儿能够感觉到他在自己脸前不远的地方呼吸。她下意识的撇过了头,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容颜是否是丑陋不堪,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否是肮脏破败,她讨厌这样的状态见任何一个人。
温柔的声音响起,“你……还好吧?”
显得有些羞涩。
“嗯。”林仙儿只是轻声道了一句。
“你眼睛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霍雁南道,“你还……疼吗?”
林仙儿没有说话,她一巴掌推开了身旁的男人,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她记不住任何人的声音……除了他……那个贱兮兮的声音,可是这个人不是他,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声音,不是!绝对不是!
霍雁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王岳前来搀扶他也拒绝了,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再次说道,“我这里有些口粮,你吃点吧,还有水,是消好的雪水,很甜。”
他将两个石头打磨出来的碗放到了林仙儿的手边,这才退出来带着王岳走到了洞口外面。
“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已经拖行了很远的距离,带上她很难赶到集合的地方。”霍雁南说道,“我不想再拖累你了,仅仅是因为我们都与南秋交好就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帮我,我也于心不忍。”
王岳摸了摸头,“那算什么,既然是南秋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没什么可见外的,我留下来帮你是我自己愿意,你不必有任何的负担。”
“王兄,我祈求你帮我个忙。”霍雁南说道,“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一个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求什么求啊,不需要求我,什么事你直接说就行了,还是把第一次留下给别人吧。”王岳笑道。
“帮我把信息带到师父那里,让他们抓紧时间回来救我,若是我们在一起,早晚会死在这里的。”霍雁南说道。
王岳想了想,“好!那你就在此处等我,我快去快回!”
三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分开了。
霍雁南回到了山洞里面,林仙儿已经坐起来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
走到了她的面前,霍雁南低下了头看着林仙儿,心中痛苦万分。
林仙儿则表现的很坚强,她没有说过多的话,也没有再去感伤什么,而是问道,“你是谁?”
“我……”霍雁南迟疑了片刻,叹息了一声道,“我只是一个同门弟子而已,师姐,你是不认我的。”
林仙儿蓦然点了点头,没有多纠结,继续问道,“我现在在哪里?”
“山门之外的雪洞。”
“山门之外?”林仙儿有些疑惑得问道,“为何将我带离山门呢?”
“祁连山……”霍雁南咬着牙说道,“已经不复存在了……山门如今已然南迁,我们和大队伍走散了……现在……”
霍雁南说的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了,对于王岳来说,霍雁南其实也不知道到底他和自己谁能先一步走出这座大山,但是他总觉得让王岳独自离开对他来说公平一点,可能性也大一点。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和师父等人取得联系的办法,他们失联了。
林仙儿似乎猜到了什么,她问道,“山门失守了?”
“嗯……”霍雁南没有隐瞒真实的情况,全部如实相告。
片刻的沉默之后,林仙儿才说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争取看看能否下山。”霍雁南说道,“你还可以走吧?”
林仙儿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声,“你带着我吧。”
霍雁南并没有占便宜的想法,他将手中的佩剑顶端递给了林仙儿,对方伸出手抓住了剑柄,用力拉扯这才站了起来。
其实二人都没有目的,但是就这样霍雁南还是开始走了,这是他和林仙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单独相处,他想要享受这一份快乐,自己的幸福。
一片洁白,映着阳光,灼得眼睛刺痛,霍雁南带着林仙儿从山间小路行走,道路蜿蜒崎岖,还非常的滑,不容易站稳,索性直接放满了速度,他也没有着急,就这么慢慢地走着。
这是他人生之中最为惬意的时光,慢步在阳光之下,和心爱的人,一起走下去。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二人还没有走出几步的距离,天空之上便降下了阴霾,霍雁南抬头看去,不远之处的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妖怪,它的身材几乎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