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眨眼,杜汀脸上的面具又恢复了正常。
郁谨的手指停顿了一瞬,若无其事地捡起一枚牛轧糖,塞进嘴里:“太甜了,有点渴。”
杜汀又翻出一瓶水,帮他拧开瓶盖。
“你看着点路,别撞了。”郁谨不放心地叮嘱。
夜深了,公路上灯光并不明亮,两旁的大树在道路上投下几道张牙舞爪的阴影。
“没事,我车技很好。”杜汀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很快我们就能下山了。”
绕了没多久,道路越来越开阔,也渐渐能看见远处点着灯火的楼房了。
郁谨一直靠着窗,出神地看着窗外。
道路两旁的树木没有经过修剪,天然长出各种奇怪的形状,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处处透着诡异。
他无聊地描画着影子的形状,突然目光一顿。
树的影子看起来就像一只高而瘦削的兔子,自然地向他张开手臂。
每一棵树的影子都是如此,兔子们摆着不同的姿势,向车包围过来。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却发现树上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兔子面具,兔子脸在风中咧开笑容。
他轻轻啧了一声,把视线移向正前方,调整了一下呼吸。
但他的目光马上被道路尽头的景象所吸引。
车很快就要到达山脚,拦在他们面前的是那些高大柱子一样的树木,不同的是,能隐约看出一个门一样的轮廓,现在门正徐徐打开。
这些树就像栏杆一样,组成了一个真正的笼子。
他没有想到这些柱子会长到正路上,也没有想到,一只兔子玩偶会站在门口。
兔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道路中央,张开手臂,一副要拥抱他的样子。
杜汀猛踩油门,直接从兔子身上冲了过去。
虚影一样的兔子被碾碎的同时发出一声轻笑,身体化作一道白光笼罩了他们。
远处山腰上的孤儿院,突然发生一场爆炸,整座建筑物淹没在火海里,整个森林都像被撕碎的画布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
郁谨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无力吐槽这个熟悉的镜头,就听到丁鹤欣喜的声音:“你醒了?”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他现在应该在医院的病房里,自己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丁鹤坐在病床边,神色有些憔悴。
他的头隐隐作痛,记忆如潮水般向脑海中涌来。
他按着太阳穴,勉强整理着脑海里的信息,声音有些沙哑:“我……我醒了。”
丁鹤看他痛苦的样子,先安慰道:“慢慢想吧,不急在这一刻。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你……没死?”郁谨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声音,“你来找我了?”
他在纷乱的记忆中整理出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应该在一家精神病院。
“我没死。”丁鹤抓住他的手,温暖的掌心覆盖着他的手背,忍不住笑他,“我们都活得很好。”
郁谨专注地看了他几秒,歪头想了想:“我想吃水果,你帮我削个苹果吧。”
他很想把事情的经过整理清楚,但是这副身体的脑子明显不太好,记忆缺失且混乱。
他看起来总归身体没什么问题。丁鹤松了口气,乐颠颠地给他削苹果,说话轻声细语,怕声音大点就把他身子震碎:“还想要什么?要喝水吗?”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吗?”郁谨把头埋进掌心,自己抹了把脸,“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
丁鹤没急着说,先把他身体的问题问了个遍,才悠悠然地一边给他喂苹果一边开口:“你因为遗传和成长环境的原因,分裂出了不同人格。”
郁谨抿抿唇。他一直以为自己小时候是被拐去孤儿院。但仔细回忆起来,那可能不是孤儿院,而是精神病院。
“我‘死亡’的消息更是给你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你的精神情况变得更加差。你分裂出了一个以我为原型的人格,这个人格开始经常性占领你的身体,和你的主人格通过文字进行交流,营造出我的‘冤魂’向你求救,希望你帮我报仇的假象。这个人格,就是你之前见到的那只兔子玩偶。”
郁谨有些赧颜。这就说明,那只黏黏糊糊的兔子其实是他想象中的丁鹤。
所有他和兔子的甜蜜的回忆,都是他自己伪造的,是他需要那只兔子。
“你坚信这个人格就是我,并且开始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以求复活我。无奈之下,你的家人把你送到了精神病院,寻求治疗。”
丁鹤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家精神病院的医生世界闻名。但相关案例在国际上都极为罕见,更不要说治愈了。你要知道,他们对你本身的兴趣,比治愈你的愿望要强烈许多,开始使用各种没有得到足够验证的治疗手段刺激你。”
实际上就是把他当成实验品。
“我不知道你后来分裂的那些人格是不是他们刺激出来的,总之你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丁鹤淡淡道,“他们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想办法让你的那些人格在同一个空间中出现,并引导他们进行整合或者厮杀。你知道一部叫《致命id》的电影吗?和那有些像。”
“整合的地点就是那个孤儿院。他们认为我的事对你的影响很大,因此他们以此为主题塑造了一个平台。你在那里见到的每一个人,除了我——也就是‘杜汀’,都是你的人格。你将那些人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