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三奶奶惊呼了起来,戏台上的锣鼓声嘎然而止,临芳阁上众人纷纷站起来。
“是谁淹死了?在哪里?”方三奶奶忙叫那丫头过去询问。
“回三奶奶,淹死的那人婢子并不认识,好像不是府里的人,看那穿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啊?”几个人同时惊呼出声。
齐二夫人因为不见了齐婉容,方氏因为不见了荀淑芳和荀淑兰,刘家两位夫人则是因为不见了刘潋。这几个据说方才都是要去看馨园看白鹤的,而馨园正有一片湖泊,所以这几位夫人心里都忙了。
方三奶奶便扶了齐二夫人,让那丫头在前面带路,众人跟着呼啦啦地向馨园走来。
走到方才那处天井,领头的丫头却不向东走,而是直接到了走到南面的垂花门前。
“你这丫头糊涂了吗?馨园不是在那边?这竹园是侯爷平时休息的处所,只有大嫂才能进的。况且亲戚家的姑娘,谁会走到侯爷歇息的地方来?”方三奶奶停住脚,训斥那丫头。
“回三奶奶,人就是淹死在这竹园内的。”
三奶奶愣了一下,勉强道:“……侯爷这园中倒也有湖,是和馨园的水连着的。咱们还是等人回了侯爷,再进去方好。”
齐二夫人、方氏并刘夫人走了这么远,都没看见自家女孩,心里更是焦急,哪里等的了。
“都是长辈,也确实有事,想来侯爷也不会见怪吧。”方三奶奶只好这么说着,众人就簇拥着进了竹园,门口也没人拦阻。
荀卿染见这园内果真遍种翠竹,不远处有一栋竹楼,竹楼前是一方小潭,那潭边围着几个婆子,正用竹竿等物从水里往岸边扒拉着什么东西。
一个婆子见了方三奶奶赶忙过来禀报,说是人已经捞上来了。
“并不认得是谁,穿的好衣裳,不是府里的丫头。”那婆子道。
众人忙走过去,齐二夫人和方氏均都松了一口气,刘夫人唉呦一声捂住胸口,刘三夫人则干脆两眼一翻就厥了过去。
荀卿染几个走在后面,见这个情景已经有几分明白。颜明月想看又不敢看,容云暖和齐婉丽都有些胆怯,荀卿染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探过头去看。
刘潋躺在那里,头发散乱,气息全无。上身的藕荷色立领褙子紧贴在身上,下身却只穿着条金线绣制的松花撒花裤子,却不见了方才在席上穿着的那条浅紫色绣花裙子。
荀卿染之所以还记得刘潋是穿的什么样的裙子,是因为她今天穿的也是浅紫色绣花裙子。容云暖还说她和刘潋穿了一样的裙子,细看却不一样。刘潋的那条绣的只有牡丹,荀卿染这条绣的却是蝶戏牡丹。
“唉呦,我可怜的妹妹,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怎么就掉到水里淹死了,我可怜的妹妹。”荀大奶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看了刘潋的尸首一眼便扶了刘夫人在那边哭了起来。
刘三夫人方才厥过去,不知方三奶奶给她吸了什么,她这会醒了过来,就扑到刘潋的尸身上大放悲声:“我的女儿,我的潋儿,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娘一个人就走了。你这狠心的孩子啊,你叫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众人都看的唏嘘不止,听齐二夫人和方氏低声议论,荀卿染才知道,原来这刘三夫人是个寡妇,只有刘潋这么一个女儿,母女两人相依为命,依附伯爵府长房过活。
容云暖也不知是不是触景伤情,在旁啜泣起来。齐婉丽和颜明月赶忙拉了容云暖的手劝着。
“唉呦,这里出了什么事?”荀淑芳不知从哪里走来,在荀卿染身后探头向刘三夫人那边看。荀卿染就想往旁边挪一步,给荀淑芳让地方。荀淑芳却一手推在荀卿染的背上,荀卿染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唉呦,三妹妹你怎么站都站不稳?”荀淑芳不说她故意推人,反而没事人似的抱怨了荀卿染一句,便走到方氏身边。荀淑兰也站在方氏身边,正和方氏说话。
“你别碰我女儿,谁也不准碰我女儿。”
荀卿染感觉有人在拍她的小腿,低头一看,原来她正站在刘潋尸身旁边,一只脚还踩着刘潋的衣角。刘三夫人有些神志不清,一手搂着刘潋的尸身,一手拍打荀卿染。
荀卿染觉得心里很不好受,忙把脚缩回来,可已经在刘潋的衣角留下了脚印。荀卿染也顾不得别的,赶忙蹲下身,拿出手帕去擦拭刘潋的衣角。
荀卿染这个动作牵动了刘潋穿的褙子,领口处露出一段雪白的脖子来,那脖子上赫然是一圈青紫的瘀痕。
荀卿染顿时怔住了。
“刘三夫人,刘姑娘只怕不是淹死的。”
荀卿染很想告诉刘三夫人,可是想想还是闭上了嘴。刘潋如果是淹死的,还可以说是不慎落水。可若是被人掐死的,那么事情就复杂了。这里是方信的园子,本来刘潋就不该来。现在她来了,还被人掐死在这,而且只穿着裤子。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只穿着裤子在男人的园子里,这代表着什么?
可是一个女孩子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荀卿染抓了刘三夫人一只手,低声安慰道:“夫人,请节哀顺变。”这么说着就自然地将刘夫人那只手放到刘潋尸身的脖子上。“您瞧,刘姐姐这个样子,一定也不想您伤心的。”
刘三夫人的视线果然转到刘潋尸身的脖子上。
方才荀卿染故意拉低了刘潋的褙子,把那道瘀痕更清楚地露出来。她要刘三夫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