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夜空压顶。
四合院卧室里,睁开眼睛的董学斌才发现天都黑了,打着哈欠摸了摸自己手机一看时间,好家伙,都九点多了啊,合着自己从下午三点睡到了现在?六个多小时?也难怪,董学斌昨儿个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伸了个懒腰赶紧爬下床,穿鞋的时候看了看被窝边上,谢慧兰和孩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都不在。
推门出了房间,发现对面的次卧亮着昏暗的光线。
董学斌推门一进,发现谢慧兰正跟床上哄孩子睡觉呢,小宝宝正眯着眼睛美滋滋地躺着,还没睡着,但好像快了。
“嘘。”谢慧兰竖手指在嘴上。
董学斌道:“都这个点了,怎么没叫我?”
谢慧兰道:“妈说让你多睡一会儿,饭都给你留着呢。”
董学斌眨眼道:“那你们这是要睡了?怎么跑这屋睡来了?”
“妈怕给你吵醒了,说你太累了要休息,不让我们进去了,我们娘俩只能上这屋来了呗,呵呵。”谢慧兰看看他,“别人家一般老人有了孙子,哪儿还管得上儿子啊,而且儿子都这么大这么皮实了,更不用操心了,注意力肯定全在孙子身上,咱妈倒好,有了孙子以后什么事也都先第一个想到你,其他都得排后。”
董学斌微笑道:“那是,那是我亲妈,对了,趁着孩子还没睡,你俩赶紧去那屋吧。这屋采光不好,凉席也有点硬,下面没垫什么东西,睡着不舒服。”
“我也这么想的。”谢慧兰一嗯,抱着孩子起来了。
董学斌道:“那我先热饭去了,我妈呢?也睡了?”
谢慧兰瞅瞅外面,“刚才听见门声了,好像出去了,我也不清楚。”
“出去了?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董学斌蹙蹙眉,“你别管了我出去看看。”
说完。董学斌就光着膀子出去了。连背心也没穿,拖鞋在脚上塔拉塔拉地踩着步调。他是跟京城胡同长大的,在夏天,男同志不管老少。光着膀子串胡同在这边是属于传统项目的。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不在自己县里。又都是自己家人,董学斌也放下了很多没必要的伪装,这才是真正的他。董学斌就算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算走到了今天这个级别,骨子里的他其实也还是那个十几年前跟胡同里光着膀子踩着拖鞋遛街的小家伙,即便光着集宁(膀子),即便擦着趿拉板儿,目光也从来都是带着自己骄傲的。
院里没有。
外面胡同里也没看到。
董学斌只好回来了,自己去厨房热了饭,然后也不管院子里有没有蚊子了,把菜往树底下的石桌上一放就开吃了。
吱呀,院门开了。
栾晓萍拿着一袋东西推门进来,“嗯?起了?”
董学斌咽下嘴里的东西,忙道:“您干吗去了?大晚上的还出去?有事儿您让慧兰给您跑腿呗。”
栾晓萍淡淡道:“她哪儿知道买什么啊。”
董学斌一定神才看到,塑料袋里居然是一小兜子纸钱,他愕了一下,掐算了今天的日子才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明天我爸忌日!”
栾晓萍看看北屋,埋怨道:“小点声,别让你媳妇儿听见。”
“这怕什么?”董学斌无语。
栾晓萍道:“今儿是你俩儿子百天宴,喜事儿,虽然跟你爸忌日不是一天,但也挨着的,你媳妇儿家是大户人家,讲究可能多,怕他们忌讳,所以一会儿十二点一过,你跟妈去烧纸就行了。”
董学斌哎呀道:“您瞧您,不至于,慧兰他们家有什么讲究啊,而且也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栾晓萍道:“说了小点声,听我的,你先吃饭。”
吃过饭后,董学斌回屋看了眼,慧兰和孩子似乎都睡着了,董学斌也没敢发出动静,就小心关上门出去了。
零点。
栾晓萍从屋里出来,“走吧。”
董学斌一直在院子里等呢,闻言点点头,和老妈一起出了胡同口,找了个路口的地方蹲下,老妈鼓弄着东西,董学斌也在一边帮忙。现在这个时间,就算是后海也没什么人了,热闹的是酒吧街那头,不是这边的住宅区。
“老董啊,我跟儿子又来看你了,前几次事情太忙,也都没好好跟你多说一点,你儿子现在有出息了,你猜猜他当什么官了?呵呵,我保证你猜都猜不到。”栾晓萍一边烧纸一边笑道:“他已经当县委书记了,正处级,就你当初老说一到同学聚会就气你的老孙,他不也才是个正科级吗?还都五十多岁了,可你看看咱们儿子,刚二十七岁就县委书记了,多有出息啊,听说那老孙去年也病逝了?你要在下面碰见他也拿这事儿气气他,他气了你一辈子,咱们也不能客气了,呵呵,还有更高兴的事儿呢,上次不是跟你说咱儿子娶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媳妇儿么,咱儿媳妇也升官了,现在你猜猜是什么级别?那是市委书记,还是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一个人管着好几百万人呢,特别有本事,而且现在还给咱们董家添了一个孙子,叫董重,小斌起的名字,孩子可漂亮了,长得像他母亲,长大了肯定比小斌还有出息。”
董学斌这时也烧了几把纸,“爸,这几年太忙了,也没顾上看您几次,我妈那边我也没有时常陪着,我这个当儿子的实在算不上孝顺,好在我妈现在有杨叔儿照顾……”说完一侧头,“我能说杨叔儿吗?”
栾晓萍点点头,“我早跟你爸说了,知道我有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