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去了第一画室。
所有人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似乎都在等他搬过去。
真搬过去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开始了下一个盼头。
等连续剧的心情。
陈遇右边是靠墙的于祁,左边是新来的江随,他们三个人一边。
另一边是刘珂,李琪,蔡秀,王月,四人画架挨着画架,有一点紧凑,有什么东西都放过道墙边的小卓上下,使劲的塞。
谁也没占据江随旁边的空间。
“滚,别烦我”四个字几乎覆盖了他全身,谁敢惹。
啊不对,有能惹的。
那不是胆大包天,不知死后,是给开了特权。
具体什么样呢,就譬如现在。
江随眯了会,刚醒,没眯够,浑身都是沈郁暴躁的气息,却在陈遇喊他的时候,硬生生压了大半,只留一小簇火焰。
“干嘛?”他皱着眉头。
陈遇小声说了句:“我画完了,你帮我看看。”
江随懒懒掀眼皮。
陈遇撕开一个金丝猴吃,等他的反应。上周的考试,考了两门,静物跟石膏都考,前者是临摹,后者是写生。
她的石膏写生得分较高,但赵老师没给过多关注,却对她的静物评价了很多,还要求她细化。
当时陈遇懵了。
因为静物太耗时,想画的极其精细,至少要两三天时间,甚至需要数周。
由于要赶艺考进度,不太能有那个时间去磨。
除非入了老师的眼,老师才会给你加时间。
陈遇这张临摹,自认还可以,却没想到会得到赵老师继续细化的要求。
活生生给她把时间加到一周。
这周她都是每天三张头像临摹,放学后的十点到零点就细化这个。
时间不够用,恨不得一天四十八小时,再多长一只手。
陈遇的思绪分散了不到一分钟就收了回来,没神游太空:“怎么样?”
江随抄抄额前发丝,眼皮耷拉着:“可以了。”
陈遇听完长舒一口气。
这张画给她一种要了老命的感觉,期间她跟江随交流了很多,改改画画到了现在,再完不成就要疯了。
一周啊,陈遇从来没用这么长时间磨过一张画。
现在回想起来,发现这些天已经成了集训时期最浓重的一笔。
耳朵拂过温热的气声:“给我一个。”
陈遇回神,侧了侧头:“什么?”
女孩的呼吸里有淡淡的奶糖香,又甜又软。
江随盯着她水润的两片唇,喉结滚了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金丝猴。”
陈遇给他了,但他的面色反而黑了下去。
因为不止给了他,还给了房间里的其他人,连于祁都有。
江随咬着奶糖,半眯着眼瞪过去。
于祁剥糖的动作停了下来,有种被成年兽类盯住的悚然感觉。
糖他还是剥了。
他吃着糖,扭头对身边的女孩笑道:“很好吃,谢谢。”
“我操。”
江随低骂了声,大力踹了一下画架腿,顶着张死人脸出去。
赵成峰刚好进来,差点撞上:“干什么去?”
“撒尿。”江随哐当带上门。
赵成峰耳膜疼,火气要起来了,又降了下去,他带的这一届学生里面,突出的有不少。
废出天际的,作出天际的,一天打鱼十天筛网的,悟性极高的,个性强烈的……
什么样的突出都有。
包括刚才那位,女生眼里的小王子,画室里的小老爷。
那叫一个随性,我行我素,懒散无骨,走路的节奏都是拖拖拉拉的。
不可忽略的是有天赋,画法极其鲜明,独树一帜,最近终于想通了,开始渐入佳境,中后期应该会有更大的突破。
是个罕见的好苗子,就看他的造化了。
赵成峰希望这一届录取的学生们比上一届的还要多,上不上进至关重要,他搔了搔头皮,朝着画室努力又不浮躁的学生代表走过去,语气和蔼地问道:“画完了?”陈遇点点头。
赵成峰的面部更温和:“你起来,我看看。”
陈遇立即起身。
赵成峰坐到她的凳子上面,近距离严肃检查她的画。
陈遇屏住呼吸。
肩膀上搭过来一条手臂,她转过脸看刘珂。
刘珂跟她耳语:“阿遇,我感觉你这画要贴大厅了。”
陈遇的唇轻动。
上周老师让她细化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期待了,只是不太敢想多,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蔡秀她们也过来看。
就连于祁都投去了目光,他的表情是单纯的欣赏,没有其他杂质,令人心生好感,不会排斥抵触。
陈遇看了看他温文尔雅的侧脸跟姿态,不合时宜地想,于洋在形容堂弟这一块,没什么夸张,确实有一种君子如兰的气质。
换一身长衫,就是民国时期的贵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赵成峰满意的声音响起,难掩强烈的欣慰跟激动:“可以,很好,非常好!”
后面连声说了好几遍,毫不吝啬的给予了表扬。
陈遇抿着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阿遇,厉害噢。”刘珂在她耳边笑着说,“我看好你。”
另外几个女生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表态,说进步好大,画的好好,打趣的让她帮忙改画,诸如此类。
赵成峰让陈遇在画的左下角签上名字跟日期,随后就把画拿走了。
不多时,大厅墙上的范画多了一张。
范画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