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的声音渐渐停歇,各种红色的血液不再流动,凝固在尸体的间隙中,将其粘结成一个整体。
一双双惨白的眼睛潜入到焦土之下,不再有任何的响声,也不再吞食彼此。
整个九山,缓缓地寂静下来,连风声都被扼住了咽喉。
介于人鬼之间的生灵,在千年之后仍旧在九山有踪迹,会将踏入此处的任何人吞食,唯有今日这一次,彻底潜藏了起来。
王石凝望着苍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思索着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也并没有什么好想的。
细细想来,他从未有过什么坚定的目标,所做的事情大多也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唯独对生与死战斗有点兴趣,却也不至于推动所有事情的进程。
至于修行,更是只有一半的兴趣罢了。
凝气境时在东来山的战斗,气海境时在大漠里的历练,通玄境时在春秋门中的厮杀,神隐境之后在七王朝间的纵横,以及人仙境、地仙境时与阴阳门的较量……不过都是在高压之下,他不得不进行的修行。
若是没有这些事情,王石或许是在一处小山上,过着格外悠闲的生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不刻意去修行,到现在也不过就是气海境而已,战力也不会太过强横。
这个世间实在是太大,一个小小的气海境还是容得下。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百万人的尸骨上面。
没有那个巨大的谎言,还剩下什么?
追求更高的境界吗?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复仇吗?又该向谁去复仇?李逸仙跟离主都死了,戏子吗?戏子想要这力量,便拿去好了。
说到底,王石对这个世间并没有什么追求。
现在没有了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情,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去握住手中的刀,也不知道向谁挥刀。没有了信念的人,又该去如何拼命?
“这天空,还真的空的厉害。”
王石想要如同儿时那般枕着自己的胳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躺在草地上,在一个暖洋洋的午后就这样惬意地睡过去,那实在是最轻松的事情了。
“无忧无虑无所求,真是好啊!”
无有妙门自动地运转,终于将王石周身的大部分伤口都给修复。然而,王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行这件事情,错失了良机,使得磅礴的仙力流失了不说,他短时间想要再握刀就很难了。即便他想要重新站起来,也几乎没有了可能。
戏子谋算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每个人的价值在被压榨的一干二净之后,再来收割,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整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王石不想再争,既然他这一切都是别人赐予的,那么再由别人拿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所付出的努力,权当是送给戏子的赠品了。
——
长剑如虹,戏子如仙。青锋如冰,坤主如神。
速度到了极致,坤主前冲三步,手中青越连刺出九剑,凌厉无比,任何被其触碰到的东西都会被刺断。
戏子每次都是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刺来的青越剑,那身黑袍被挑出了数条裂缝。
坤主左手结印,向前一探,直接将整个空间封住。好似有无数的丝线结成了网,随着坤主一收手,凝结成墙,使得戏子再无退路。
青越长刺,好似刺穿了一湖春水。
戏子忽而向下竖剑,左手双指轻触在剑身的下半部,用剑身当盾,挡住了青越剑。
叮!
青越刺在长剑中间,发出了泉水碎于青石上的声音。
随着青越剑的继续前行,长剑在戏子双手之间弯曲,成了一个半圆弧。
感受到指间上的冰凉,戏子双指向下一抹,脱离了长剑,如同叶尖甩出了一滴露珠。
嗤!
没有了戏子双指的支撑,这把剑横成的支架立刻失衡,在青越剑的突进下,随即向着自己主人的下方刺去。
铮!
青越剑顶着长剑的剑身刺了出去,拉出了一道细长的火花线!
两剑相错开的刹那,剑尖皆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颤音。
原本,青越剑应该刺中戏子,却刺入了空气。
不知何时,戏子已经翻身后跃而起,跟坤主头对着头,相距不过是一寸的距离。两人的目光都正视着前方,视野中没有彼此,却都在同时出剑。
坤主弯身、仰面,青越上刺!
戏子转腕,手中剑长掠!
笃!
短且锋利的青越剑刺入到了戏子的后背,好似是竹子刺入肉中的闷响。
嗤!
如水的长剑从坤主的脖子擦过,发出轻微的声响,如同是刀切开了豆花。
两人手中剑旋如花,左手飞速结印,还未交错开就再度冲撞到了一起,刹那间交手了无数次。每个人身上都在不断地增添着伤痕,却都没有停手,好似皆是唯有杀死了对方才肯罢手。
没有绚丽纷飞的仙力,有着只是两把剑的碰撞,却比任何的较量都要惊险。
刺啦!
柔软长剑缠住了青越剑,猛然一抽,激起了无数的花火,剑尖飞旋,在坤主的手臂上雕出了一条血红长纹。
坤主终于没有再次前冲,立在了原地,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青越剑。
鲜血从手臂流下,顺着手流到青越剑上,画出了一道醒目无比的红痕,接着断成了一滴滴,从剑尖滴落,被风一吹,扁平、散开,成为更小的血滴,继续坠落,最后小成了细微的红色水汽。
戏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暗红色,再也寻不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