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荒山才是真正的荒山。
枯草折了又折,连最后一根茎叶都没有保住,只剩下缩在石缝中的老根。照这样子,来年怕是活不了了。
石光就像是个穷酸书生,干净的只剩下一副骨架。
不论是谁瞧见了这样的景象,心中都会生出荒凉之感。
没有落雪的冬是不能称之为冬,实际上却远没有那么诗意。这些干皱起来的景象,难看到了极点,才是真正的冬日。
荒山上的风很急,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揭下一层浮土,让大体的脊骨裸露的更明显。
马车已经驶离这里很远,油花等人的感知再强,也察觉不到这座荒山上发生了什么。这是王石跟戏子的事情,谁都不应该插手,他们也没有资格插手。
油花在不经意间对戏子下了无数的毒,其实不会对戏子产生半点作用。反而是戏子想要让他死的话,他早就被杀死了。
王石眯起眼,防止风沙窜进眼中,也将对面的戏子看的更清楚。
风扯紧了衣服,使得一半身子被勒紧,另一半则埋在飘舞的白色之中。两只长袖宛如长青蛇,好似要从这衣服中逃离。
戏子的脸很白,像是黑瓦下青水上浮出的墙白,细腻且柔软。他的五官也是相当的精致,若不是王石见过唐天,必定要叹服这样的绝色。
男人比女人还要漂亮,这是很难让人相信的,不过终究有一天会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彻底颠覆认知。
如此绝色,立在荒山上,自然成了唯一的颜色。只不过让人觉得随便一块小石头都会将这个纸一般的人给砸给粉碎。
戏子的嘴角上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嘴唇上的红刺入到了脸白之中,他说道:“我早已不是你的对手。”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恐怕整个天下的年轻一代也无有可以跟王石匹敌的。只要王石踏入三仙境,那么他便可以成为真正的顶尖强者。
王石眼睛眯的更厉害一些,仿佛在看裹杂在风中的沙子。
无论如何,是眼前这个人逼死了大哥,更是让山寨中所有的人都命悬一线。这样的仇,王石不可能忘却,也无法忘却。
嘴唇上的血红色在脸白之中刺的更深,戏子说道:“可是你现在又如何杀我?你这个人是不会变的。最好的法子,就是我自杀,那也就省的你动手了。”
王石依旧没有回话,只是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妖刀。
四周的风呼啸的更肆意一些,王石的内心却如同黑夜一般安静,没有半点的声音响起,更没有任何的画面浮现出来。
复仇,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无法说服王石。
眼前这个人,算是自己的朋友吗?算是知己吗?算是什么?
复仇必然是由情感引起的,然而要是论上情感,那么这其中的关系就根本说不清了,他手中的刀又如何落下?
只能将戏子当成是个无名之徒。
天下苍生皆是无名之徒,皆可杀!
王石也只有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手中的刀才不会犹豫上分毫。
杀死戏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一直这样对峙着,那么戏子也不知道王石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刀,到时候他必然会尸首分离,所以他需要说话。
“可我不会自杀,我不会去死,我还要活很长时间。所以我现在要逃命了。”戏子说的无比认真,脸上的笑也逐渐消失。
王石全然没有听到的样子,还在搜寻着藏在风中的沙子。
戏子忽而抬了抬头,向着灰蒙蒙的天空望去,说道:“不过在逃命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告诉你。做事情之前,你应该去找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这么短的距离内,风还不至于将每个字都给拆了,这些话便原原本本地送到了王石的耳朵中。
王石自然清楚戏子所说的那两个人是谁,而他在做事情之前也真的需要去找这两个人,要不然他就是一只无头的苍蝇。
“阴阳鱼分为阴鱼跟阳鱼,你手中的是阳鱼,另外一条阴鱼应该会来找你,不过未必怀着什么好意。阴阳鱼,是可以被替换的。”
在李逸仙跟王石看来,被选中成为阴阳鱼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别人却未必如此看。阴阳门是天下最强大的组织,又有谁不想加入?更何况是成为其中的阴阳鱼。
不过现在的王石,也已经不是一条阴阳鱼那么简单了。不需要多久,他就可以成为这个世间真正的强者。
想要杀死王石,仅仅是派阴阳使,哪怕是天字的阴阳使都派来,也恐怕未必可以留住他。唯有出动阴阳主,才可以将其杀死。
阴阳门难道会任由几条小阴阳鱼来杀王石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戏子的预判很少有错误的时候,那么他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王石现在不需要去多想,他只将这些话记住,继续保持着心中的黑夜,不受半点影响,他现在是要杀死戏子。
“你的时间并不多,我的时间也并不多。这个世上的事情,都不会在你准备好的时候才会发生,要不然一个人便事事成功了。”
戏子依旧看着那不明朗的天空,继续说道:“更多的时候,是你根本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洪流所裹带着前进。你只能像是头逃命的麋鹿,不停地向前奔跑,连回头都不能回头。”
“只要当你逃出洪流的威胁时,才能够回头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或是虚惊一场,或是生死危机。不过,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