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渠得一米五深,哦,就是五尺深。这不是你把地面上的水引出去就行的。现在地下的水都是满的,庄稼种下去就泡烂了。这你总应该清楚吧。”这是在保险团工程科的草棚子里面,说话的人是负责制订工程计划的吴隆福。他是人民党里面少有工程建设专业的人才,现在领衔工程科。吴隆福本人不懂种庄稼,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一群稍微懂点种庄稼的同志们指手画脚的发号施令。
“五尺有多高你知道么?”问话的是柴庆国。最早的四个连长里面柴庆国排名二连连长,现在任一团副团长。二团团长空缺的今天,柴庆国很希望自己成为二团团长。这可是能管四千号人的大干部。所以面对原本就没有说过几句话的一个科长,而且还是个自称从未种过地的留学生,稍微有些种地经验的柴庆国就十分不服气。
“五尺么。我跳进去刚露出半个脑袋。”吴隆福身高也有快一米七,在这个年头也不是矮个。
“你知道挖这么深要费多少力气么?”柴庆国对吴隆福那种自信满满的态度极为不爽。
“我算过,需要挖最少十几公里长的沟。也就是说,得挖三十里长的沟。沟深一米五,宽一米。一个人一天下来能挖十米,一团四千人,也就是一天就干完了。顶多两天。”数字计算的结果是简单无情。吴隆福给出了一个标准的答案。
“你放屁。这种烂泥地你挖了试试看。一天挖十米!你把人累死吧。”柴庆国好歹接受了保险团在安庆的军事训练,知道一米有多长。
“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我既然说了一个人要挖十米,我自己也会参加,亲自挖十米长的沟。”吴隆福的回答完全按照标准。陈克有过要求,如果工程科制定了计划,那么工程科上上下下都要完成普通战士的工作量。
柴庆国知道在数字上是辩不过吴隆福的,他也没有这个打算。他只是追问道:“挖这么长的沟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你也知道这是烂泥地,这些沟就跟水井一样,地里面的水份会渗透出来,进入这些沟渠。我们只要把沟渠里面的水抽出来,就能让地干的更快。粮食也会打的多些。不然烂泥地咱们能种出什么来呢?”
柴庆国是无言以对,他虽然种过地,但是他并不精通农活。但是接下来,吴隆福说出了一句让柴庆国听不明白的话,“我们革命了,就要讲科学种田。以往那种看天收的情况不能再出现了。”
柴庆国不知道什么叫做“科学种田”。其实说白了,别说柴庆国这种二把操,这个时代就算是老农们其实也不懂什么“科学种田”。选大粒种子育苗,还有成长季节的很多农活,老农们是知道的,甚至可以称为精通。不过在大规模水利建设的情况下,如何采取最高效率的排涝,抗旱,伺候土地。老农们毫无经验。
吴隆福也不懂种田,但是他有比较丰富的建筑经验。他以前是在美国学习铁路建设的,毕业后还在美国的铁路上干过。他之所以回国,原因很简单,美国的铁路工程公司根本不把工人当人看,尽管身为技术人员,美国公司的同行也看不起一个中国人。所以吴隆福攒了笔钱就回国了。修铁路固然重要,但是在满是恶意与种种不平的地方工作,让这个年轻人极为不满。
回国之后吴隆福先是去了朝廷的铁道局,可是很快就发现,与美国的铁路公司相比,国内除了有种种同样问题之外,还有其他的恶习。美国好歹是个工业国,公司经营比较成熟,老板固然是“上帝”,但是公司也只有这么一个上帝。而国内,不学无术,颐指气使的官员们更加可恶。老板们仅仅是为了挣钱,外国同僚仅仅是一群混蛋。这群坏人欺负你也是明着上。可是满清的官僚们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让人更加难以接受。吴隆福好歹也是留学生,起码的自信和自尊都是有的。他可以理解“坏人”,但是不能接受官僚们视百姓如粪土的傲慢态度。后来干脆就辞职不干了。
在上海遇到了陈克之后,吴隆福就觉得陈克这人很对他的胃口。不仅仅是在学识上的那种共同语言。更重要的是,陈克虽然有种领导者的“派头”,但是陈克是靠提出切切实实的解决办法来说服大家的。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就该凌驾在别人之上,这种态度很是对了吴隆福的胃口。
这次的“科学种田”的提法和概念,就是陈克详细的向吴隆福阐述过,得到了吴隆福的全力支持。陈克说的明白,这些地进了保险团的手之后,就不可能再交出去的。整个凤台县的土地将会形成多个农场。这些农场的灌溉与排涝都会是一个整体的大系统工程。吴隆福的铁路建筑经验就显得尤其可贵,因为见过各种地形地貌,而且有过在这些地形地貌上施工经验的,只有吴隆福一人。
自己的学识能够得到如此高的评价,而且自己能够作为部队的首长指挥全军为了一个大型项目努力工作。这种诱惑根本不是吴隆福能够抵抗的。尽管吴隆福家在乡下也有地,但是既然不是要没收他家的地,吴隆福就根本不关心凤台县地主们的未来。
在美国待过,吴隆福至少听说过美国的那些大型农场的。能够参与这样的工程,吴隆福可以说是心甘情愿的竭尽自己的所能。从美国学到的那些经验,他一点都不希望浪费掉。虽然手下没有合格的同事,不过吴隆福坚信,自己绝对能够完成这么点子土地上的工程。美国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