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师爷不放心你，让我出来找你！”
“他？”周妍嗤鼻，“我也没到白痴的地步！”
师徒俩互相瞪着眼，最后周妍败下阵来，“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再溜达一会儿。”
“妍妍，你跟师父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烦心事？”
周妍随手揪了一根毛毛草，慢吞吞的捻着，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就蹲在一颗大树下。
老者蹲在她的身边，似乎是蹲不住，索性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你这丫头，一有心事就喜欢藏起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什么话是不能跟爸爸说的？”
周妍一激灵。
她对‘爸爸’这个词，有点过敏。
而且，一提到‘爸爸’，她的眼前又冒出小黑的身影。
在超市的时候，那胖女人说他是自己爸爸，她看到小黑快速躲开的视线里有她不懂的情绪。
老者见周妍走神，凑近看着她，“你想‘爸爸’了？”
周妍又是一激灵，慌忙摇头，“不是！”
老者一副‘你又撒谎’的鄙夷目光，冷斥一声，“你那个爸还是不要想了，他……”
“我都说不是了！”周妍蹭的一下站起来。
“……”老者咂咂嘴，放低了姿态哄着，“我不提他了，不提了！你跟师父说说，是为什么事心烦啊？”
周妍抱着那颗树，仰起头看着郁郁葱葱现在黑漆漆一片的树冠。
好半天才说，“我就是不放心你。”
“你想嫁了？”
“……”周妍冷冷看他一眼。
老者改口道，“那你是想换老板？”
“……”
“不是想嫁人也不是想跳槽，那你……”老者眼中慢慢浮现出震惊的神色，试探道，“你想去找你爸？”
周妍脑袋撞在树上，被老者用手隔开。
“丫头，平时你怎么任性，师父都可以不管，这件事，你必须听师父的！不能去！”
周妍在老者的手背上撞了几下，无奈道，“师父，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行吗？”
“那你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对这颗树发誓，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的！就算他来找我，我也得考虑见不见！”
“你说的？”
“我刚说的！”
“你要是违背诺言，师父就在你面前自断筋脉！”
“你要不要这么狠！”
“说！”
周妍咂咂嘴，重复道：“如果我违背诺言，我师父就在我面前自断筋脉而亡！”
“孽徒！”老者一巴掌招呼上去，“我说我要死了吗？”
周妍捂着脑袋，被老者在后背上拍了几巴掌出气，耳根子总算是安静了。
她原地蹲下。
周遭彻底安静了，就连虫鸣声都没有，周妍的心却越发的烦躁起来。
她今年才二十五！
就因为误喝了长岛冰茶，错手杀了十几个人！
师父教自己功夫一是让自己强身健体，二是要自己被欺负的时候能足够保护自己。
不是让自己惹是生非杀人的！
周妍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如果唐思思知道这件事，也会很伤心吧。
她对自己是那么的信任，自己说要请假她连缘由都不问，还给了一大笔钱。
她走的时候，唐思思说等她，会一直等着她。
结果……再见面可能是在监狱里了。也不知道唐思思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去看自己最后一眼。
她真的不想自己最在乎的人对自己失望。
周妍突然抬起头，好像有什么念头像闪电一样在脑海里划过。
……
小黑躺在床上。
他闭着眼睛，眼前不断浮现昨晚的画面。
他拧着眉坐起，盘腿打坐，想让身体里乱窜的气血沉淀下来。
可越是跟逆行的气血对抗，他就更加的烦躁不安。
眼前又浮现出女孩被冷水冲刷的画面，她闭着眼睛甩头，发梢上飞溅出的水珠都变成了慢镜头。
每一颗都晶莹剔透，每一颗上都映出了女孩完美无瑕的身体。
小腹倏地一紧，牵扯着某一个部位开始胀痛。
男人的眉头拧的更紧，额头渗出了薄薄的汗……
周妍想着临死前要见识一下小黑的武林绝学，刚爬到对面的大树，就看到他盘腿坐起。
看来老天开眼，知道她时日不多，满足了她的小小愿望。
周妍屏住呼吸，正看的专注，忽然发现小黑不对劲。
他的脸很红，眉心拧出了明显的川字，隔在膝盖上的那双干枯的大手紧紧攥成拳头。
并且……他的呼吸很重，她在外面都能感受到。
这家伙，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周妍搓了搓手。
不管吧，他怎么说也是师父的师父。管吧，必然会暴露自己偷学的事情。
那到底是自己的名誉重要，还是小黑的命重要呢？
要不就别管了吧，他是老狐狸的人，他要是死了，她就可以趁机拔了老狐狸的呼吸机，让他一起去死。
永绝后患！
再也不会有人对唐思思跟老板构成威胁了。
想罢，周妍两手抱住树干，打算开溜。权当她今天根本没来过，爱谁谁。
就在她的脚落在下面的树枝上时，小黑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淡然无波的眼睛此刻锋利无比。
他直直的盯着窗外。
周妍的心咯噔了一下，被发现了！
她轻轻的左晃了一下，又右晃了一下，发现小黑的眼睛并没有跟着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