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行军已到西鄂中部加叶城,这是西鄂中部大城,离西鄂国都也不过百里路程,君珂在城外下令扎营,命人进城和当地官府商榷购买粮草。
她手中有西鄂大君的盟约,许诺大军所经之处,可以优先优惠和官府接洽补充补给,这也是当初十分诱惑君珂的条件之一,毕竟纳兰述在到达尧国之前,因为没有后方,补给是最大的问题,有了这个大君手令,在西鄂国内得到补充,之后羯胡那一半路,粮草便不存在困难。
谁知军需官去了半天,回来的时候,君珂一看他身后的大车辙印就皱起眉,“没买齐?”
军需官苦着脸道:“当地官府倒是客气,还带属下去粮仓看了看,但西鄂毕竟苦寒,本来征粮就难收,最近又在筹备战事,加叶城又是大城,本身还要承担西鄂中部粮草征集任务,实在抽不出很多卖给我们。”
“混账!”柳咬咬立即柳眉倒竖,“前几天盟约时说得好听,这不是临阵反悔?亏我们还为他出人出力平定叛乱!”她眼珠转了转,凑近君珂,低声道:“统领,照这模样,西鄂就算最后送粮草,那数量也是有限的,咱们人多,之后走羯胡,那地方更贫瘠,可以预见到粮草必然是问题,不能不未雨绸缪,我的意思……”
她咧嘴一笑,伸手一劈,“不给,就抢!”
君珂一惊,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红嘴白牙的甜美女子,心想难怪他们转战鲁南的时候,凶名在外,据说把鲁南一个城穿进穿出,所经之处,寸草不生,也不知道胭脂巷,怎么养出这等彪悍作风。
“不是光明正大地抢,嗯,扮成山贼强盗,反正西鄂这种人很多,事后大军立即开拔,权雍柏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君珂也有些心动,想了想却道:“还是先不要和西鄂官府做对,你知道的,纳兰还没和我们汇合。”
柳咬咬叹口气,不说话了,君珂还是以纳兰述为重,在纳兰述还没顺利回归之时,不想和西鄂发生任何冲突,以免给纳兰述带来变数。
君珂这里想了想,还是老办法,暂停行军,令军队分组出去剿匪,加叶城已经过了天南地界,临近加叶山就有一股不小的山匪势力,君珂要求速战速决,不要耽搁,自己和诸将在主营中研讨下步路线,半下午的时候,她对外望望,“咦”了一声,道:“怎么人还没回来?”
众将面面相觑,此时才发觉,这次剿匪,时辰似乎用得太久了。
“再派一个小队去看看。”君珂吩咐,“不必作战,以寻找人踪为主,发现任何不对劲或蛛丝马迹,立即撤回回报。”
“是。”
但这个比较精英的血烈军斥候小队,也没有回来。
这下众人坐不住了,都知道想必事情出了变化,天色将黑,不敢再一小队一小队的派人,原本打算趁夜行军,此刻也只好耽搁下来,君珂下令,各军出千人队,由牛一到牛七带领,举火把上山搜索,每支队伍相隔不可太远,地毯式从山脚往上递进,以军中哨声为号,一有动静,立即互相支援。
野牛大汉们在君珂的坚持下,已经编入了尧羽,这七个铁人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声音雄壮,还因为是兄弟,灵犀互通,在这黑夜里带队搜索,再合适不过。
君珂连幺鸡都派了出去——让幺鸡在树端穿行,幺鸡的飞跃能力,足可使它免疫所有的陷阱。
一路小心翼翼,缓慢搜索,却并没有遇见想象中的重重陷阱,最后天快亮的时候,在一处隐秘的山坳里发现了被捆住的失踪士兵,人倒是一个不少,但精神萎靡,脸色发紫,显见中了毒,士兵们将这些同伴解救回去,按例请来柳大夫,柳杏林匆匆赶到,一看那些人的脸色,便大惊道:“不好!所有人立即退开!刚才参与搜索的士兵,全部脱掉衣物,就地烧毁埋入深坑!”随即匆匆开出药方,让人熬药,煮成几大锅浓浓的药汁,让参与搜索的所有人,都跳到这锅里泡澡,不泡满一个时辰不许出来。
君珂脸色严峻,“传染?”
柳杏林满头大汗点头,解释,“不是很厉害的毒,但最麻烦的就是传染性极强,一旦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好在发现得早,但队伍此刻必须停下来,好好清洗检查。”
随即柳杏林又开方治疗那些先期中毒的士兵,药方拿出来,有些药军中没有,派人去加叶城购买,谁知加叶城中,大部分药都有,但这药方上最关键的几味,却提前一步被人买空。
消息传来,君珂神色铁青,这一天频频出岔,明显有人捣鬼,但对方出手小打小闹,零零碎碎,无法伤及她根本,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解药,那批中毒士兵就不能移动,大军就不能开拔,如果要丢下这些人,也势必引起将士寒心,她现在,竟然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统领!前方发现有敌!”斥候也带来一个不利的消息。
君珂眼神一闪,“人数如何?方向?骑兵步兵?武器配备?”
这一问,那精干的斥候竟然露出为难的神色,半晌吭吭哧哧地道:“来者骑兵,东西南北都有,行动飘忽,不辨人数,都黑袍从头罩到脚,他们骑马穿梭来去,不成阵型,实在不像是大军,也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打算。”
将领们面面相觑,神色诧异——从来没听说过来犯的敌军,是这个打扮阵型的。
君珂默然半晌,当先出帐,众人其后跟随,君珂站在山坡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