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雪落纷纷。
镇北侯府的正堂中,烛火盏盏,一片通明。
镇北侯陈修远肃正着脸,端直的坐在高位之上,他手持着茶杯深眸微垂,只浅浅的喝了几口便垂下手来,将茶杯放置一旁的茶几上。
“明淮给爹请安。”
“明州给爹请安。”
陈明州兄弟二人拱手,向坐在高堂上的人行了个礼。
“嗯。”听了声,陈修远淡淡的应了声,听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他低垂着眼眸,看着摆置在小几上的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茶梗沉沉浮浮,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抬起眼眸,从站在眼前的几人身上轻轻扫过。
“明淮,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与明州说几句。”
“好的,爹。”听了陈修远的吩咐,陈明淮侧眸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陈明州,还有那个站在陈明州身旁的少女,随后他轻声的应答道。
没一会儿,耳畔边传来“吱呀”一声,正堂的槅门被轻轻地推开又落上。
一阵带着寒意的冷风吹了进来,顾月儿瞧着摆置在案几上的几盏烛火,轻轻摇曳,映着屋子内的光线昏黄一片。
“明州,这便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吗?”顾月儿听到陈修远语气深沉的问道,像是在确认什么事情一般,开口询要陈明州的答案。
“是的,爹。”听了陈修远的话,陈明州抬起眼眸看向坐在高位上的人,继而他肯定的回道。
“你自来爱玩,但婚姻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事关你和那女子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可不要以为像以前那般,你想玩便玩,不想玩就扔到一边......以前那些人和事,我就不说了,这回你可真要认真对待。”
“对啊,爹,我就是想要认真对待,所以才会将她带到京城来,以前可从没哪个姑娘,能让您儿子这般认真对待,我都表现的这般好了......难道您还看不出我的心思吗?”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听了陈明州的回答,陈修远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般,便又接着开口问他:“只是,你这时候将她带到了京城,现下还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到时候你们成亲之时,那女子你打算安置在谁家去结亲呢?”
陈修远提出的问题,其实陈明州心里早就已经思虑过了,只是,他在陈修远的眼中,一直是个做事从不会想太多的人,因而他只淡淡笑着。
“爹,我只要和她在一起不久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考虑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陈明州语气不解道。
“你这小子真是太不知礼数,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性子野惯了的人,可如今,竟然连成亲拜堂这种大事,你这小子竟然也不当一回事儿......”听了陈明州的话,陈修远忍不住的出声回道。
“这礼数什么的,都是做给别人瞧的,既然我和月儿都不在乎这些,那还在意那些条条条框框的干啥。”
瞧着陈修远的神色渐渐难看起来,陈明州很有眼色的止住了话题,他转而一笑道:“不过,这些都是我之前的想法,现下听爹这么一说,明州觉着爹说的很有道理......爹,您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的办这场婚礼。”
“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至于能不能好好办好这场婚礼,我已经不指望了,只希望你千万别再让我镇北侯府丢人就行。”
听了话,陈明州笑了笑道:“爹,瞧您说的......”
“好了,今日咱们就先说到这儿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各自早些回屋歇息吧。”
“是,爹。”
听了这话,没一会儿,陈明州便带着顾月儿一道离开了正堂。
出了槅门,屋外依旧雪落飘飘。
陈明州手执油纸伞,带着她下了台阶,穿过庭院和角门,来了后院之中。
行至廊庑上,陈明州徐徐放下手中的油纸伞,借着月色和廊庑下悬挂的灯笼,顾月儿瞧着光洁的伞面之上,覆着一层浅浅薄薄的细雪。
在她还不知接下来要去哪儿的时候,“爷回来啦!”她听到身旁青年勾唇笑道。
只过了一会儿,便瞧一位年岁五十左右的妇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身着府中下人的衣饰,因着年岁大了,顾月儿隐隐能看到她双鬓泛白的痕迹。
“四爷,您回来啦!”瞧着是陈明州,这老妇人的神色瞧着很是高兴。
“是啊,嬷嬷,明州出去这些日子,可想死您了。”
“你这小嘴真是抹了蜜似的......”听了陈明州的话,周嬷嬷咧着一张嘴回道,她抬眸瞧了一眼站在陈明州身旁的姑娘,“四爷,这位小姐是......”
“嬷嬷不是一直想明州早些成家吗?这就是日后要陪我共度一生的人了。”陈明州伸手握住顾月儿的手,面上笑嘻嘻的对眼前的老妇人说道。
静默站在一旁的顾月儿,她没料到陈明州这突然的举止,心中不由微微一惊。
顾月儿抬起眼眸看向身旁的青年,看着他欢喜的神色,似是发乎于内心一般。
紧接着,她便瞧那与嬷嬷对话的陈明州,忽的侧过身来,笑着对她道:“月儿放心好了,日后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皎皎月色下,青年神色甚是认真,顾月儿瞧着他的那一双狭长好看的眸子,有些情不自禁的慢慢沉入其中。
只那一瞬间,顾月儿有些看的呆了。
瞧着站在陈明州身旁娇美女子那呆愣的神色,周嬷嬷忍不住心中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