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村距离猛虎山仅有不到五里地,可以说是紧挨着的,站在山上,能将小林村的一起尽收眼底。
因为这里距离猛虎山太近了,是以哪怕这些年来江小惜一直都在凤阳县境内,却都没有回来过。
怕被猛虎寨发现只是原因之一,对方再如何厉害,她小心一点,也是能回来看一眼的,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大仇未报,她没脸回来‘见爹娘’。
这些年来,仇恨一直都是江小惜活下去的支撑,她若在仇恨未报的情况下回来,村里是亲人的葬身之地,而山上的恶匪却逍遥法外,那很可能会让她一下子崩溃。
人心是坚强的,能在无比极端的环境下逆境而上,但人心也是脆弱的,很可能一点小事儿就崩溃……
进村的路已经没有了,早已被茂密的杂草覆盖,甚至整个村子都成为了植物的天堂。
当初猛虎寨的恶匪来这里屠村,人被杀光,这些年过去,当初的茅屋建筑在风吹日晒下垮塌大半,倒塌的建筑长满了植物,偶有没塌的,也被疯长的藤蔓覆盖。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很荒凉,或许是当初这里惨死的人太多,以至于大中午的,还艳阳高照,这里也显得有些阴冷。
站在村外,江素素和江小惜痴痴的凝视着这阔别十多年的家乡,眼泪宛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往下淌,泪水模糊了她们的视线。
云景他们此时只能默默的陪伴着,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只会是给她们伤口上撒盐。
凝视了村子好一会儿,江素素才轻轻拒绝了云山的搀扶,抹了抹眼泪,一步一步往村子中走去。
走在荒草丛中,在看到一棵快要枯死的板栗树时,江素素扒开草丛,来到树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回忆着曾经喃喃道:“小时候家里穷,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次零嘴,就盼着能在树上摘些果子吃打牙祭,可我小时候不会爬树,所以每年秋天,都只能眼巴巴的站在树下,等着栗子自己掉下来,记得因为很多次捡栗子和村里小孩起争执,小惜你还因此帮我和别人打过架,你记得吗?”
“记得,我都记得”,江小惜点头道,早已泣不成声。
回忆是美好的,江素素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离家十多年,一切都物是人非,就连这棵承载了小时候无数记忆的板栗树都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在这里驻留片刻,江素素离开,缓缓继续往村里走。
前行了几十米,她停下脚步,看着边上一片竹林,眼圈通红的喃喃道:“这里,我记得是村口的大伯家,他家人很好,有一年家里粮食不够吃了,我还来大伯家借过一升豆子,他们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后来虽然还上,但这份情我却一直都记得,只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当初恶匪来袭,他家第一个遭灾”
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建筑,曾经的土墙茅屋成为了一堆土堆,竹林生长,将曾经的一切都掩埋在了地下。
“是啊,大伯家人很好,他家有一棵杨梅树,我们每年都想去偷他家杨梅吃,很多次被看到了,他们不但不生气,还叮嘱我们注意安全别摔下来,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被那群杀千刀的畜生给杀了啊”江小惜也看着哪里双目通红道。
听到这些,云景他们心头也很不是滋味,这个时代的平民百姓,生活太艰难了,天灾人祸,谁也不知道哪一样率先落在头上。
离开村口大伯家那片地方,江素素她们继续往前走。
听到一片草丛中有轻微的流水声,江素素指向那个方向道:“小惜,你还记得吗,那里有一口水井,当初村里所有人家吃的水都在那里挑呢,洗衣服也在那里洗,夏天还好,水很凉快,可冬天就难受了,手都冻出了很多冻疮,当初每到冬天,家人就把一家子的衣服丢给我洗,每次都气得我想把衣服扔了,可是,可是如今我想主动给他们洗衣服,却没有人再把衣服给我洗了,呜呜……”
说着说着江素素就哭了起来,子欲养而亲不在,一切都没了啊,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云山赶紧上前搀扶着几欲倒地的江素素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江小惜抹了抹眼泪,看着被荒草遮蔽的水井说:“怎么能不记得呢,还记得小时候的夏天,村里一帮小孩呢就在水井边洗澡,我们都不敢过去洗衣服,那时好想把他们全部都推水里淹死算了”
“你呀,性格就跟男孩子一样,当初村里很多男孩都怕你呢”,稍微平复心情的江素素听到她的话摇摇头笑道。
回忆是痛苦的,尤其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的情况下,可很多时候,回忆中也有高兴的地方,脸上会下意识露出笑容,可那笑容,多少有些心酸。
离开水井,他们继续往村里走,路过一块石板,路过一棵树,路过一条石径,路过一面石壁……
每一处江素素她们都能讲出一段当初的故事来,那些故事有欢笑有泪水,那些地方都是她们记忆寄存之地,这些年或许已经模糊了忘记了,可当故地重游,那些记忆又一点点浮现在了心头。
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可是,到底十多年过去了,这里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有太多太多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
深入村子几百米后,江小惜停下脚步道:“二姐,那边是我家,我先过去看看,就不陪你了”
说话的时候,江小惜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情感爆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