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七低着头,眸中一片复杂,不知在思想什么。
房间床榻上躺着的乐吟气喘吁吁的趴在,整个房间全部都是浓烈的药酒味,也是自己纯属作死,非得整这么多幺蛾子,要是这下半生只能在床上度过,和尚没吃着,那才真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冤死她了。
她试探性地动了动身子,想要翻个身,还这才一牵动,腰上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放弃,老老实实地趴着,不敢再造次。
翌日清早,乐吟很幸运的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晕晕沉沉,连抬眼都觉着有些费劲……
算起来,这应该是她下山这大半年来第一次生病。
原本应该去日复一日扫落叶的戒七今天没有去,他打了一盆热水进屋,放置在盆架上,用毛巾沾湿水,擦拭着乐吟那冒着密汗的额头,又回头将桌子上放温的药汤端了过来……
可乐吟整个人都不能牵动身子,趴在床上连翻身都是困难,如何喝药?
他试探性的想要叫醒乐吟:“该喝药了。”
乐吟迷迷糊糊地动了动紧闭的眼珠,却并没有睁开眼眸,也没有出声回应。
无奈,戒七只好放下手中盛着药汤的碗,低头看着床榻上的乐吟,又是一声:“阿弥陀佛,施主,冒犯了。”
话音一落,他伸手小心翼翼的将乐吟往床榻边挪动,牵动着脊椎周围肌肉的乐吟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牵动着眉头,却并没有醒来的痕迹。
折腾了好大一会,戒七这才将乐吟拖到了床榻边,并且将她的脑袋移出来了些,随机将药碗送到她的嘴边,出声说道:“施主,喝药了。”
整个身体都是趴着的,这个时候乐吟还烧得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无论戒七再怎么喂,终究还是不能送入半滴药汤。
随后,戒七又去外面摘回来一根杂草的空心枝干,将一头送入乐吟口中,另一头没入药汤之中,再次出声说道:
“施主,高烧不退怕是会危及生命,施主,喝药吧!”
乐吟这次许是感觉到了口中有些不适,动了动眼珠,睁开了一条眼缝,看了一眼眼前的戒七,吐出了口中的枝干,将头偏向一旁,无力虚弱地出声说道:“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戒七眉头紧皱,突然伸手挑起乐吟的下巴,食指和拇指掐住俩边的脸颊,不说分由地便将腰往微张的小嘴中灌,直到大半碗的药见了底,他这才作罢,松开了乐吟的脸颊,看着那呛红了一张脸,咳嗽不止的乐吟,脸上突然浮现一抹不自然,连连后退几步,右手立于胸前,有些歉意地出声:“阿弥陀佛,施主,恕小僧无礼了。”
乐吟伸手擦拭了一下口鼻处洒出来的药汤,气息进的多出的少,看着眼前有着重影的戒七,还不忘出声调侃:“要不是因为你身上这身袈裟佛袍,我当真就以为你是有多在意我了。”
说完也不等戒七回应,无力地合上了眼眸。
又或许说,她根本就不在意戒七是否回应,又或许早就知道他会回应什么,所以,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可乐吟不知道,她的一句话让戒七紧皱了眉头,显然有些不悦。
若是放在平时又或许是他人,他一定会说生死由命,可他莫名的不想让她死……
她强迫他破戒,却不知他早就破了情欲一戒。
之所以会将寻找那蓝瞳女子的事交给简兮,不是因为放弃了,更多的是想要逃避乐吟。
他不想承认那抹黄色不止走进了他的眼里,更走进了他的心里。
……
这个冬天比往年要冷些,大雪纷飞,覆盖了整个大地,到处都是雪茫茫的一片。
几个月前的乾盛还一片笙歌繁华,如今这才刚入冬,就像是换了一个样儿似的,大街上只有寥寥几家铺子还开着门,以往几家大点的粮油店更是将所剩无几的粮食标上了天价,普通老百姓根本不能消费,只能望而却步,绝望地摇了摇头。
那些个大户人家门口坐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奢望着那里头住着的富贵人能有些怜悯之心,施舍半口口粮给他们。
看守城门的官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只因他们每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便会偷偷打开城门,放出大量的难民出城,那些难民没办法,只能朝着兼容和横元俩国奔去——
一向繁华的醉天下也因此关了门,所有的姑娘包括桑舞等人都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座虚有其表的空楼。
粮食的收割来的太突然了,几乎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便收去了乾盛粮食产量的百分之七十,这其中不只是通过金钱高额收购,若是不愿意卖的,还有权利的施压……
如果乾盛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场粮食的灾荒是人为的话,那简直是太愚蠢了。
可当他们想办法补救时,已经晚了。
尤其是求助兼容国凤烬这条路也由南景尘登基而彻底断了……
一辆马车驶过空旷的街道,街上站着的百姓空洞的看着那马车行驶而过,那般无神。
突然,一个妇人带着三四个孩童冲了出来,吓得驾车的东篱连忙拉起了缰绳,随后只听那妇人拉扯着孩子跪了下来,像是给东篱磕了个响头,紧接着哭喊道:“大老爷,求您给口吃的吧!孩子都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求您发发慈悲吧!”
东篱眉头一蹙,从腰带上解下钱包,从中取出了几十两银子递到那妇人的眼前——
可那妇人只是看了一眼那钱银,脸上有些为难,出声说道:“大老爷,这些钱银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