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环路农贸批发城是芜津市最具有历史遗留风味,也是规模最大的早集市场。
农贸城早在十几年前落成,曾是一座规模可观的走江湖卖艺之人常驻的大戏院,后来受到战火摧残,其中谋生的艺人们丢弃这方土地赴远方逃命,戏院几经炮火的洗礼,曾收留过好几国人种,直到建国后才重新修缮。起初只做布匹交易市场,后来随着经济迅速发展,芜津港口建成,距离港口近的交易市场又成了每日的海鲜集散地,再到后来,水果和蔬菜商贩也进驻其中,招徕叫卖。
慢慢的,这里成了一个农贸产品集散地,芜津市一半人口的吃穿用度都用这座农贸里流出。每天的人流量都堪比春运。
早上七点四十二分,市场的早高峰堪堪过去,各种口音的吆喝叫卖声依旧不绝于耳,空气中飘蹿着蔬菜、水果、还有海产品糅杂成的复杂味道。但更厚重的则是市场中沿道铺设的草餐铺子散发出的油炸淀粉的香味。
七八名带着头盔,民工打扮的男人从摩肩擦踵的人群中走出,站在早餐店门口炸油条的油锅前,挤走了原先站在锅旁取暖的男人。
农民工挡住了监视地点,邢朗只得往旁边走了几步,随便在满地菜叶子中找了个落脚点,盯着由他负责的三号通道。
“各巡查小组汇报情况。”
耳麦里传出韩斌的声音。
随后,参与这场围捕行动的警员接二连三的汇报声响起。
“韩队,一号通道正常,我和小刘正在往西街巡视。”
“韩队,市场正门没有发现疑似目标。”
“六号通道正常。”
“指挥车,市场外围东川路和码头的交汇口更利于隐蔽,建议挪过去。”
“韩队,……”
韩斌忽然打断了正在说话的警员,厉声道:“一号制高点为什么停着一辆警车,哪个派出所的?赶快开走!”
一人迅速应道:“是负责外围的派所所民警小张,我这就让他把车开走。”
避阳的地方待久了,身上一片僵冷,邢朗听着耳麦里鸡飞狗跳的动静,从裤兜里摸出几块零钱,又回到油锅边,买了几根油条。
“邢队长。”
指挥车里响起滋滋电流,韩斌的声音掺和在滋滋电流中传到邢朗耳朵里:“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邢朗先冲炸油条的伙计说了声‘三根油条’,才敲了敲耳麦,皱眉道:“赵儿,你是不是又把话筒放在扩音器上了?”
小赵儿说:“唔,对不起邢队。”
其后,邢朗道:“我这儿没动静,几个卖活虾的把北侧出口堵住了,你派人过去疏通一下。”
说完从伙计手里拿过油条,又回到了刚才的岗位。
一个小时前,廖文杰接到绑匪的电话,交易地点定在临近港口的农贸批发城。听到这个消息,当时邢朗把监听话筒一摔,骂了一声粗话。连一向人五人六的韩斌都忍不住磨牙皱眉。
批发城进入口繁多,人流量异常大,在这里展开围捕行动的难度可想而知。西部队和东部队联手行动,又调动了两个派出所的警力,才把市场外围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有去无回的巢穴。
行动虽然有难度,但是韩斌对这次的布控很自信,投身于这次围捕的都是有些经验的民警,况且有邢朗和他里应外合。在组内会议上就显示了对这次围捕任务势在必得的决心。
但是邢朗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因为他深入腹地,深知市场内鱼龙混杂,突发状况极多,就算韩斌有能耐充分调动每一个警力,但是他调动不了占据绝大多数的人民群众。
有人的地方就有变故,而行动地点就是变故最多的地方。更甚,他们无法辨别这些变故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敌人的圈套。
邢朗吃了两根油条,剩下的一根撕碎了喂蹲在他脚边讨食吃的流浪狗,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过道里卖虾的两个贩子已经被带着‘管理员’红袖标的男人清走了。
带着针线帽,穿着白色羽绒服,打扮的异常朴素的沈青岚和西部队的小张从过道里走过来,沈青岚遥遥的和邢朗对了一个眼神,然后蹲在了卖玉石的摊子前。
“三组接替我的位置。”
邢朗道。
随后西部队的小张穿过人流不远不近的站在邢朗身边,邢朗扣紧了耳麦,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沿着市场人流量最大的一条通道往南走。
韩斌的声音适时的响起:“除了邢队长之外,各监视人员和巡视小组不能脱离岗位。”
等到队员们一声声‘收到’过去,邢朗才问:“廖文杰那怎么还没动静?”
韩斌:“还没接到‘变声器’的电话。”
邢朗拿出手机,找到号码是一串四个零的电话拨过去,很快,陆明宇的声音被填到频段里。
“廖文杰在哪儿?”
邢朗问。
陆明宇道:“‘变声器’让他在大东门等着,按照指示行动,现在廖文杰还没接到电话。”
“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明白。”
过了一会儿,陆明宇道:“廖文杰太紧张,已经跑了三趟厕所了。刚才我跟他进公厕,发现公厕里的窗户开的低,窗外是一条小道,请指挥车派一组人监视小道。”
韩斌:“知道了,这就派人过去。”
邢朗:“‘包袱’呢?”
陆明宇:“‘包袱’一直在廖文杰身上。”
邢朗掐断了和他的通话,回到公共频段里,揣起手机往左右看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