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羽从土里拔出,水底剧烈涌动,水流一bō_bō冲击,这还不算什么,最糟糕的是,尘沙都泛滥起来。一瞬间眼前几乎全被遮蔽,除了黑还有沙子,像是卷起了一阵沙尘暴。
在水里什么力都借不上,一股大浪过来,卷得我向后游出好几米,再用手电去照,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听不到声音,只有一种极为空洞的“呜呜”声,像是深洞里吹出的冷风。
不好!赶紧走!
这个地方越来越危险,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双脚一踩水,拼命往上面游。
下水之前,张哥告诉我们,二十来米深的水已经有水压了,快速浮潜上去的时候,约莫到了十米的节点要停一停,要不然很有可能会得潜水病。
我心中惦记着忠告,双脚窜动,前后打水,开始往水面上游。刚窜出去,突然感觉双脚被抓住,使劲扭了扭,挣脱不开。
这谁啊?我后脊背发凉。
用手电往下照,只看到不断涌动的尘沙碎屑,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我咕嘟嘟吐了几个气泡,用很艰难的姿势弯下腰,去察看脚踝处的情况。
好不容易凑到脚边,用手电照着,只看到一只手。正待细看,突然一张脸从下面的黑暗里冒出来,我吓了一大跳,手电差点脱手。
这个人带着潜水面具,一时看不清是谁,他用手电照照我,不停地转圈。
是我们队伍里的人,我就不害怕了,会是谁呢?意思好像是让我不要走,跟着他一起下潜。
我们下来能有个四十来分钟,氧气设定是两个小时,得省着点用,毕竟还得回去。我是打心眼里不爱掺和这事,可看这个人焦急的样子,倒也不好提前走了。
我用手电也转着圈,和他的频率相当,那意思他应该明白,就是我答应跟他一起去。
那人吐出几个气泡,手再拿上来的时候,居然多了条绳子,一把系在我的脚踝上,然后他拽着绳子潜了下去。
我在水里借不上力,被绳子拽得不由自主就得往下潜。我勃然大怒,谁这么讨厌,别说了,能干出这个事情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何庆友。
张哥是局外人,不会搞这样的事,圆通倒有可能,不过他虽然世俗但也不至于如此小家子气,也只有何庆友,这老小子顶不是个东西。
我在水里挣扎,自己的力量太过薄弱,而且越挣扎呼吸越急促,反而更多的消耗氧气。
我努力劝自己控制情绪,平稳下来。好,跟你走,你不是能拽吗,我也不用力了,你能拽就拽着走。
我整个人躺在水里,全身舒展,让身体跟着脚踝的绳子往深水里进。
走了不知道多远,周围越来越黑。一开始心态还算平和,破罐子破摔。可到了这个时候,再也坚持不住,何庆友到底把我拽到什么地方去。
我又开始挣扎,努力让身体折叠起来,坐在水里,动手去解脚踝的绳子。
就在这时,我固然被拽入一块区域,浮力竟然消失了。什么感觉呢,像是我从水里出来了,到了岸边陆地。
没了浮力,我从半空坠落,“噗”摔在地上。幸好地上都是尘沙,不觉得怎么疼。
这时有个人走过来,打着手电照我。
我抬头去看,那人把潜水面具摘了,露出本来的面目,竟然是圆通和尚。
我猜错了,还以为是何庆友,没想到是他。
圆通和尚蹲在地上,用手指指我的潜水面具,示意可以摘掉。
我想了想一咬牙,把面具也摘了。
潜水镜一拿下来,整个视界清晰和开阔,我看到自己进了一处异世界,后面是一面高高水墙,大水像是被施了避水咒,自动形成墙体,没有涌出。
这块干燥的区域,面积有多大看不清,空气里飘浮着柳絮一般的细小残渣和颗粒,有的白有的灰,像是静静飘落的雪。
四周静寂无声。
我喉头咯咯响,颤抖着问圆通,这里是什么地方。
圆通蹲在旁边道:“这里是蜃境。”
“啥意思?”我吓得一哆嗦,赶紧坐起来。
圆通道:“这片水域里有阴物,阴气很盛,隔绝阳气,自成一方天地。类似海市蜃楼吧,深水石礁中有奇蚌名为蜃,含珠者能射影,化为人间种种奇景。我们现在就在这样的地方。”
“那这里到底是实景,还是幻影?”我问。
圆通点点头:“有此一问,说明你有慧根。”他的语言语气和平常油腔滑调不太一样了,有点高僧的范儿。
“这里是实景,不是幻影。”圆通说:“我们拔出了阵眼箭羽,惊动了那阴物,才出这么一景。张哥呢,已经被我送出去了。之所以让你来,是因为咱们都是道法中人,想让你帮帮我。”
我嘴里发苦:“怎么帮?”
圆通道:“何庆友非等闲之辈,他恐怕另有目的,这个地方如果任由他动作,恐怕要出大乱子,所以一定要找到他。”
圆通站起来,拉着我也站起来。因为没有浮力,身上的潜水工具十分沉重,走了几步就呼呼带喘。圆通直接把我身上的氧气瓶子拆掉,扔在一旁。
我脸上有些变色:“这,这可以吗?”
“这处蜃景能维持多长时间说不好,但足够我们逃生了,放心吧。你背着这劳什子行动不便。”圆通道。
他在前面打着手电走,我在后面跟随,此处不见一物,更不见天地,眼前只有碎雪花一般的残渣沉浮。这些残渣数以亿计,微小的颗粒充斥着每一寸的空